陆珩一直都是个聪慧的人,秦安安便将事情的经过告知给他,看他能不能有什么对应之策。“这潘氏是个贪心不足的,小枣子除非跟她断绝关系,不然日后也是个麻烦。”
正如陆珩说的那样,潘氏翻遍了整个流民营,都没瞧见小枣子,当即就坐不住了。“刘婆子,你看见我家小枣子了嘛。”
潘氏越想越不对劲,心道这贱丫头不会是跑了吧!她可是已经收了人家十两银子。刘婆子瞥了潘氏一眼,不耐烦的甩了甩手道:“没看见没看见,别耽误我干活。”
这群流民中,有大半都是从丰收村逃难来的,刘婆子跟小枣子是邻居,也是她给接生的。“神气什么啊,不就是个臭洗菜的,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潘氏狠狠地啐了一口涂抹,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流民营。刘婆子跟潘氏之前就有过节,她家孙子比小枣子大了三岁,眼看着到了议亲的年纪,就找了媒婆去于家下聘礼。谁知道竟然被于田给轰出来了,说没有十两银子,甭想娶她闺女。庄稼人勤勤恳恳,秋收后卖了粮食,交完税也就能剩下个二三两的碎银。一般人家娶亲最高也就三两银子的聘礼,于田摆明了是故意刁难。刘婆子为了让孙子如意,也是为了让小枣子早日脱离苦海,砸锅卖铁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也才将将够十两银子。结果于田跟潘氏这两个狗东西,坐地起价给涨到了十五两,说什么猪肉都涨价了,更何况是黄花闺女。刘家没等想到对策,税收就把他们全都掏空了,纷纷跑出来逃难。在离江源县还有三里的时候,刘家孙子撑不住,被活活饿死了。而他从牙缝里给小枣子省出来的粮食,被潘氏搜刮去了。刘婆子又怎么能不恨,她一个老太婆,想拉着潘氏一起死都没那个能耐。“他爹,出大事儿了!”
潘氏找不到小枣子,就去工队干活的地方跟于田说了这个消息。银子都收下了,到时候人交不出去,万一被赶出前山村,那还怎么活了。“啥事儿啊急急忙忙的?”
于田拍了拍身上的灰,手里的活儿也没停下。卖闺女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不光彩的,潘氏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说。“小枣子不见了,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快跟我去找找!”
这幅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关心自己闺女。于田一听,活儿也干不下去了,扔下锄头就跟潘氏一起去找人。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从村东找到村北,一个从村西找到村南。“啊!”
潘氏正焦急的寻找,突然就被人个拦腰抱住,卷进了旁边的田地里。“嘘,你小点声,别被人给发现了。”
冯多财已经两天没跟潘氏亲近了,这心实在痒得很。见是自己的相好,潘氏才松了口气,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娇声道:“你个死鬼,真是吓死我了。”
“嘿嘿……”冯多财笑眯眯的在潘氏身上摸了一把,“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快让我亲一亲,可是想死我了。”
话落,他便噘着嘴贴了上去。换做是往常,潘氏也就迎合了,可今天却真的没有兴致,“亲什么亲,那贱丫头都跑了,不找到她让我怎么安心啊!”
“怕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前山村就屁大点的地方,她藏不了哪去。”
冯多财并不着急。在他看来小枣子那副小身板,没等走到县里就已经累死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冯多财见潘氏始终提不起兴致,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布包,拿出了两块绿豆糕,像献宝似的递了过去。这是秦安安给流民们做的,配着绿豆汤喝,可以解暑。潘氏来了前山村后,连洗菜都懒得干,就靠着于田省下口粮给她跟儿子饱腹。绿豆糕只有干活的人才有资格吃,秦安安并不吝啬,连帮忙洗碗的小孩子都可以分到三块。“死鬼,还是你对我好。”
潘氏尝了一口绿豆糕,又甜又细腻非常好吃。这前山村可真是个富饶的地方,伙食油水足不说,连这么精贵的糕点,都能拿出来给流民吃。“既然我这么好,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一下。”
冯有财不是光棍,他婆娘也饿死在逃难的路上了。在丰收村的时候,他跟潘氏的关系就不干净,没少半夜爬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个人之间那点龌龊事儿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就是没被于田当场抓住。潘氏一哭,于田就心软了,脑子都不管用,还把那些拿话茬提醒他的人臭骂了一顿。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大家伙就懒得管了,说老于家祖坟的草都三尺多高了。两个人在包谷地里滚做一团,发出了唰唰的声响,隐约能听见潘氏的嘤咛。此时的于田还在焦急寻找小枣子,终于在陆家的门口,看见了那瘦弱的身影。他想要进去把人带走,却发现这里竟然是秦娘子的家,也提不起那个胆子,生怕搅了秦娘子的清静,被赶出村子。“小枣子,外面那个人就是你爹?”
秦安安注意到了于田的身影,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于田她是见过的,平时干活挺勤恳的,吃的也少,全都省下来拿回去给家里人了。哪曾想竟然背后是这样的真相。“以前是。”
小枣子看都没看于田,她也奢望过得到家人的关爱,可终究只是奢望。在那个男人同意把她卖了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她爹了。秦安安明白,这个女孩是对亲情彻底死心了,宁愿偷东西被抓住打死,也不要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瘸子。“陆珩,你帮忙想想办法,不能再让小枣子回去了。”
秦安安对这个地方的律法不清楚,也不敢随便出主意,万一好心给办了坏事呢。在这种封建的社会,女人就是没有地位,从生下来就受制于人。“办法有两个。”
陆珩不是冷血的人,他也想帮小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