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安安拎出来的赖五又想起了之前被秦安安支配的恐惧,他拽住了看见他吃瘪要上前理论的儿子,对他使了个眼色。赖五儿子心领神会,想到之前在家里他爹教他的,上前就跪在地上开始哭。“娘啊,之前是我爹不是东西,你回来吧,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对待你们了。”
赖五儿子抽抽搭搭,看着屋里自己许久未见的娘,恍惚中甚至都要认不出来。印象中他母亲是孱弱的,是胆小的,不敢与父亲起任何争执,说话的声音也很小。现在看着她抱着妹妹,脸上已经有了些肉,身上穿的虽说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也全都是新的,头上甚至插了一根雕工不错的簪子。连他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妹妹,身上穿着的料子也比他们爷俩要好。这凭什么呢?都是他娘的孩子,凭什么他就要跟着他爹吃苦,小妹那个赔钱货就能在这里享清福?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嫉妒,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膝行前进,想要扑到孙秀莲脚边抱住腿求她,毕竟他也是他娘亲生的,给他制个产业再娶一房媳妇总是可以的吧?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虽然这个院子已经有些破旧,但是他姨母和秦氏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非常值钱,更别提他姨母头上插那根玉簪了,陆珩那小子以前是个瘫子都能有这么一份产业,他好手好脚的,凭什么不行?贪婪的本性显露无疑,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已经是他的了,他祈求着自己的母亲,想让她能看在自己是她儿子的份上,收留他,之后就得看他的能耐了。“大儿,你……”孙秀莲看着自己大儿子跪在面前,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着实是心疼,刚想要上前搀扶起自己儿子,就被身边的小珠拽了拽。她微微低头,看自己有些瘦弱的女儿,虽说最近吃的不错,小珠的脸上也跟着长了些肉,但是常年累月吃不好,让她分外矮小。女儿对她摇了摇头,这时候孙秀莲才醒悟了过来,是了,虽说大儿也是她的孩子,但是那孩子跟他父亲一样,好吃懒做不事生产,就想着把自己妹子卖了给他换个亲事。不仅在赖五打她的时候从来不帮着她,甚至还学他父亲的样子打他妹妹。“你走吧,大儿。”
孙秀莲闭了闭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不想再看这对禽兽父子一眼,她现在的命说到底是秦安安和陆珩救的,让她和珠儿呆在陆家,是小妹一家心疼她,跟这两个畜生有什么关系?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利慷他人之慨,用别人辛苦换来的东西,去填补赖五家那个无底洞。“娘亲?你当真如此狠心吗?难道小妹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是了吗?”
赖五的儿子似乎还是不甘心,他质问着这个常年被他们两父子欺压的直不起脊梁的女人,似乎他们现在的苦难都是她造成的。“让你滚,听不懂吗?”
秦安安十分满意孙秀莲的表现,她一直担心这个大姨母会心软饶了这爷俩,现在看来,虽说大姨母还有些糊涂,珠儿妹子却是个好的。秦安安如法炮制,把赖五爷俩一同赶出了他们家。刚要开口骂,就听见附近有村民窃窃私语。“哦哟,这两个人好大的胆子哦,怎么敢去陆家闹?他们都不知道陆珩中举了吗?”
“看来是了,不然怎么敢跑到解元老爷家无理取闹哦。”
听到这里,赖五不禁脸色一白,他虽然无赖,但是也知道解元是什么,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以前的陆珩就钟灵毓秀,没想到瘫了那么久,竟然一朝也能考中。他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也有些后怕,好在是陆珩现在不在家,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真的。只是这次来没要到钱,赖五有些恼怒,但是又惹不起陆家,只能带着自己儿子回家去。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就十分来气,要是他也能如同陆珩一般那么出色,还用自己去给孙秀莲那个贱人低头认错?一阵恼怒涌上心头,他的读音有上来了,只是家中已经没有余钱,只有几亩地可以卖。想着他之前大杀四方的样子,就从里间取来田契,准备找人去卖了,做个本钱好让他之后翻本。只是田虽然卖了,但是却没有给他带来想象中的翻盘,不过两三个时辰,卖地来的那点银子就已经都被赖五输光了。他被赌场的人从里面扔了出来,刚好跌倒在出门散心的县令夫人脚边。之前嬷嬷被打了之后下狱,县令夫人就十分不开心,毕竟这嬷嬷对她忠心耿耿,这个行为无异于直接打她的脸,本来因着自己儿子的事情,就想要整治他们了,但是被自己丈夫生生拦了下来。跟她说陆珩是解元,知府大人十分看中他,如果县里给他难堪,知府面上不好看。这算什么?不过就是个举人罢了!她自小见过的举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年秋闱之后没有几个举子进京巴结她爹?别说了解元了,状元她也是见过不少的!未来的天子门生算的了什么?她父亲可是当今的帝师!她向来不喜丈夫的这一点,明明老泰山和大舅哥都权势滔天,偏他唯唯诺诺没什么脊梁,若不是看他年轻时俊逸不凡,又待自己很好,她早就找父兄做主和离了。这时候路遇个瘸腿的赖子趴倒在她身边,怎么能不恼怒,正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到周围的人纷纷议论。“有那么一门亲戚也不知道扒上去,这赖五是真傻啊。”
“仁兄你有所不知,非是他不想扒上去,那是人家解元家里人不认他,他糟践人家姨母表妹,把妻小卖了换赌债,人家解元怎么会搭理他?”
“啧啧,还有这事?不说解元了,就是秦神医也不容小觑啊,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想跟秦神医动手。”
听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招手叫过自己的大丫头来,跟她吩咐了几句,目含深意的看着面前的瘸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