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沉香挑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观画，“我有什么仇要报啊，你不要瞎说。”

“诶，我就是再没见识，也知道之前姐姐可是夫人身边得用的丫鬟，”观画面上似是替沉香可惜，“谁知道那等粗鄙之人竟然也能入了夫人的眼，真是苍天无眼啊。”

那等粗鄙之人，自然说的是秦安安，虽然沉香也觉得秦安安粗鄙，只是她也确实有本事，因而撇撇嘴，对观画说的话，不予置评。“姐姐不想让她付出代价吗？”

观画蹲在沉香面前，眼睛晶亮的样子，仿佛一只可爱的小狗，“让她呆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你搞清楚一点，我现在只是个最低等的丫鬟，还要在这边倒夜香刷恭桶，那……”沉香声音有些大，她看了看周围，压下声音继续说，“那秦氏，现在是治好了小侯爷病症的神医，我有何德何能，能给人家填那么一星半点的绊子？”

“那我自然是有办法的，”观画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就看姐姐答应不答应了。”

“你先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

沉香看着面前卖弄聪明的小子，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我要的，就是姐姐一个承诺罢了，”观画脸上露出些猥琐，“我一向敬佩姐姐，以后愿意为姐姐马首是瞻，姐姐可知的心意？”

这下沉香也放下心来，毕竟若是没有任何要求，她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心的人，单为了帮人就把自己也搭进去。想来是想找个把柄，以后再用这个来威胁自己同他好吧……“也不是不行，若你的主意能帮我报仇，那你便是我的恩人，以身相许也、也不是不行。”

沉香面颊上适时的浮起两团红晕，含羞带怯的看着面前的小厮，“你说说看，到底怎么才能帮我？”

观画见她动心了，心中自觉计划成了大半，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在沉香面前晃晃：“姐姐可知这是什么？”

这种大小的纸包，除却毒药，没人会做它想。“你……你怎么敢，”沉香手中的鬃刷落了地，溅起的污水打在她的鞋子上，暗色夹杂这臭味的水，让她显得有些狼狈，“这、这这怎么能是办法呢？那姓秦的可是神医！”

“这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观画笑笑，“姐姐还不知道咱们那位夫人是什么性子吗？若是那姓秦的之前看似治好了小侯爷，之后小侯爷又发病了呢？咱们夫人会让她再去治一遍？那现在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好处，都会变成日后夫人恨她的理由。”

沉香被他说的心惊肉跳，这可是下毒啊……听他的意思，这毒还是要下给小侯爷的，这种事情她是想都不敢想。“姐姐莫怕，”观画脸上笑容加深，“你想想日常里我们那位夫人的作态就明白了，这是给她的计，而且是必然的。她之后一定会迁怒那姓秦的！”

“这成吗……”沉香显然是心动了，只是心中还有些迟疑，毕竟这是下毒，之前她做过的最恶毒的事情，也不过是让衙役饿死秦安安，左右不是在眼前，仿佛只要她没看见，所有的恶事就都不是她做的一般，“而且你这是什么药，万一……小侯爷怎么办。”

“姐姐放心，我有毒药，还能没有解药吗？”

观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连同刚才那个纸包一同放在手心，“姐姐只需要下药，秦氏被夫人弄死之后，再给小侯爷喂解药，夫人也只会怀疑小侯爷病情反复跟秦氏无关，到时候悔恨交加，岂不妙哉。”

想想确实很妙，只是却不能直接说出来，毕竟她之前是夫人的丫鬟，若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忠心，岂不是自绝后路，恐怕之后连在府里刷恭桶的活计都没有，当下就要被侯夫人弄死下去陪那姓秦的。“你不要这么说，我怎么忍心戕害夫人唯一子嗣？我对夫人忠心耿耿，怎么会怎么会报复她？”

沉香自己都没有压住自己的表情，她显然是心动了，毕竟这件事一举两得，又有什么不可的呢？观画笑笑，把纸包和瓷瓶都塞进了沉香的胸口，还占便宜似的在她胸口拍了拍：“那就预祝姐姐马到功成，你我二人都能得偿所愿吧！”

“好，若我此番得偿所愿，我也，我也会信守承诺的！”

沉香脸上有些红，看着观画的样子，带了些小女儿才有的娇羞。观画见她现在这样，心中也满足了，转身离开之后，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随即垮下嘴角，跟刚才那个人仿佛是两个割裂的不同的人。是了，背主之人，又怎么敢奢求别人的信任？待他走后，沉香去洗净了手，拿出那个纸包和瓷瓶，指节压在上面边缘有些微微发白，其实观画刚走，她就有些后悔了。点子一拍屁股就想出来，当时被观画引着那么想，自然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仔细一想，现在这个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自己纵然是对秦安安怨怼，也没有生出这样的毒计，那个叫观画的，真的是爱慕自己吗？沉香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最低等的丫鬟，只能负责洗恭桶。但是自己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接触得到小侯爷呢？连见一面恐怕都困难，更何况是还要有下毒和喂解药这两个那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心中有些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手中的毒药和解药此时也仿佛成了烫手山芋，吞又吞不得，拿又拿不住。也不是没有想过丢掉，只是现在她根本不敢出门，这东西随便扔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自己身上有毒药，不管害不害人，后果都可能不太好。而且现在想想观画这个人似乎也在隐藏什么问题，他真的爱慕自己吗？沉香阖了阖眼，刚才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一下就被浇息了，这么蠢的计策，自己是怎么中圈套的？只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东西都拿给夫人看，这么表忠心，也许会被召回去当大丫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