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夫人被秦安安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一动,现在只能自己干憋着生气,现在干憋着自己生气,这小大夫治好了她,她还不会骂人吗?秦安安见她眼神缓和了些许,心中自然也是有数了:“好了,你抬起舌头,穴位在舌下。”
见她抬起了舌头,秦安安迅速用两根针扎在舌下的穴位上,捻转两下就拔了出来,转头跟站在旁边的婢女说:“拿个盆过来,快点。”
郑老夫人只觉得舌下稍微有些刺痛,只是转瞬即逝,只觉得郁结在胸口的东西一阵阵的向上翻涌。“老郑你也闪开,”秦安安伸手把郑员外拨到一边,扶着郑老夫人坐起来,就见她脸上憋得通红,于是就在背上又按了两下。正巧这时候婢女也把盆拿了过来,郑老夫人一张嘴,微黄中带了些血丝的痰就都被她吐了出来。“好了吧?”
秦安安笑吟吟的说,“试试看能不能说话了?”
郑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瞥眼瞅了秦安安一眼,清了清嗓子,发现确实可以说话了,看着自己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逆子……”只是她到底年纪大了,加之又病了这几天,声音中也带了些孱弱。噗通一声,郑员外壮硕的身子就跪了下来,激起一层灰土:“娘,都是孩儿的错,您万万不要生气,孩儿有错您就骂,千万不要为了孩儿气坏了身子,孩儿、孩儿万死不辞啊……”秦安安看着这么老大一个汉子,跪在自己老娘面前认错,还一口一个孩儿的,着实是有趣,她缓慢的在郑老夫人后背按摩着,平复她呕痰的用力过猛。“你可知你错在哪了?”
郑老夫人看着自己这大胖儿子就来气,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做出那等事情来。“孩、孩儿不知……”郑员外低下了头,深深的把头埋在地上。“你、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
郑老夫人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这般执迷不悟,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好了好了老太太,不是谁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的,”秦安安替她顺顺气,“儿孙有什么过错,你要跟他说,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啊?而且你这才刚气到失音,怎么这么大气性?”
刚才郑员外跪下的时候,原本在房中的婢女还有杨大夫就已经都离开了房间,左右这房间中除了一个秦安安,就只有郑员外母子两个。“小秦大夫,你是不知道啊,他都做了怎样作孽的事情!”
郑老夫人听了秦安安的话就来气,“这若是旁人家的,咱们左右看个笑话,自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真是羞也羞死了。”
说完这话,竟然眼中满是泪痕,对着一个方向拜了拜:“我夫君去得早,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他拉扯大,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忧伤肺,你这刚气到不能说话,现下里就不要这么忧思过甚了,对身体不好。”
秦安安皱了皱眉头,十分不赞同她的行为,“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出来吧。”
“是啊,娘亲。”
郑员外这时候也接话道,“儿子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说出来,儿子一定会改的!”
“你这逆子,竟然到现在都不觉得你做的那件事是错的吗!”
郑老夫人转头看向自己儿子的时候就又从凄惨哀伤的老白花变身成了电母,“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你不跟他讲清楚,他还是不知道啊,与其让他自己回去瞎琢磨,还不如你现在告诉他。”
秦安安无奈的看着郑老夫人。她实在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觉得儿子做错了不能直接说?非要让人猜?猜不到还要生气,还把自己气到话都说不了。真不知道该说这老太婆点什么。“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父亲!”
郑老夫人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儿子,只是刚刚才顺好气的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气势上就弱了一些,但是还是可以依稀看出这老夫人的峥嵘岁月,“你自己说说,你要把三儿送到哪去!”
“这、这……”郑员外之前想要给陆珩送个妾,便是他那庶出的三女儿,没想到老娘这么生气竟然是因为这个,还当着外人的面提了出来,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娘、娘您这是什么话,那、那陆解元自然是良配啊!”
“良配?好个良配!”
郑老夫人啐了一口,“不过人家把你送的东西退回来了吧?这么看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是啊……孩儿怎么会给他们选不好的人呢?”
郑员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脸堆笑的说。“呸!我好好的孙女你就给送出去做妾,你还好意思说?”
郑老夫人听他这么说,愈发火大,“你想攀高枝你怎么不自己去给人家做妾?”
“噗……”秦安安一直默默听着,这老夫人居然是因为给陆珩的事才被气成这样,只是听到这里着实是忍不住了。看看跪在地上被自己老母亲训得瑟瑟发抖的郑员外,还有俊秀年轻的陆珩,她真不知道站在一起到底谁比较像那个“妾”。“弱冠之年的解元啊!”
郑员外开口,“别说我们县了,咱们州府多少年都没出过这么惊才绝艳的才子了?母亲,我并非是想盘符权贵,实在是爱惜陆解元的人品啊。”
“爱惜人家人品?爱惜人品就是给人家送妾?你这是爱惜人家人品还是想打人家脸?”
郑老夫人痛心疾首,“那你说人家是收了还是不收?”
郑员外刚要张口说话,就被自己老娘打断了:“我听闻那陆解元家中已有贤妻,若是他收了,那便说明他贪财好色,不是什么良配。若是不收,你这到底是奔着跟人家结交还是结仇?而且你前脚要把女儿送给解元当妾被拒了,你让三儿以后怎么说人家?来说媒的能有几个是好人?”
“这这……”郑员外被自己老娘说的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