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奎奔溃的情绪又开始在悬崖边上打转转——泪水噙满了他的双眼，模糊了视线。转瞬间，差点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车辆，如果不是大汉及时出手，恐怕全车人都要遭逢大难。“伙计，你还好吗？”

大汉问他。曹奎摸了一把泪水，像冰刺一样扎心。与此同时，秦烽即是如此，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澜头上盖着的纱巾，眼泪像豆子一样，一颗一颗砸在孩子的脸上。对面的女人本想试着提醒他，但如此心灰意冷的表情，着实吓人。直到刚才汽车摇晃的厉害，再次惊醒了孩子。哭声刺痛了众人的耳朵，秦烽才稍微缓和了一丝寒冷，深情地端详着孩子，用手轻轻地抚慰着他的脸，这举动似乎根本起不了作用。对面的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应该看看孩子，是不是饿了，或者是方便了。”

秦烽只是面无表情地望向女人，手上却无动于衷。见状，女人只能亲自动手：“来，让我看看。”

说着，就接过秦烽手里的箱子，示意旁边的姑娘：“拿一下保温杯，找找，包里应该还有糖果。”

女人将箱子放在腿上，撕开糖果的外皮，放在孩子的嘴唇上，孩子舔舐了两下，便吮吸开来。旁边的姑娘，按照女人的意思，取下杯子上的盖子，倒出少许的热水，徐徐地吹凉，又拿出棉签，沾了点水，滴在孩子的嘴唇上。这一通操作下来，姑娘惊讶地小声说：“冰冰姐，她笑了，她刚才是笑了吧。”

此时，曹奎接到了明宇的电话，对方喘着粗气说：“师傅，出事了……不好了。”

“慢点说。”

“惠姐被打晕了，跟你们一起的姑娘也被绑走了，还有周大成他们……”“说清楚点。”

“我不是给你消息，要先走一步嘛，市局的刑警跟我们一起，回来押送周大成一伙。我们赶到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他们的同伙，他们打伤了我们的同事，劫走了下午抓回来的三个人。”

明宇换了一口气，接着说：“还打算抢了你们的车，惠姐也被打伤了。”

“是晕了，还是伤了，伤到哪了？”

“脑袋上挨了一棍子，这刚醒来……胳膊上还划了一道子。”

放下电话，曹奎踩了一脚油门。不知不觉间，这路上的车辆突然多了起来。车后的的女人也起了意见：“慢点，孩子刚睡着。”

曹奎握着方向盘，脑子里检索着这一天里的蛛丝马迹：“按照刘队抓走周大成的时间推断，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动手，除了小张之外，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内情。”

车子到派出所时，明宇就在大门口。曹奎跳下车，瞧了一眼停在旁边的大翻斗，又打量了房车的位置，跟他预想的一样。好在他提前做了防备，在离开之前，坚持要把车开到楼后的院子里。因为大门口的铁门与楼房和围墙之间的拐角极其狭窄，关键时刻，没有技术就能起到拖延时间的效果。曹奎打开救护车的后门，让秦烽带着孩子下来，临走，女人将剩下的几颗糖果放进箱子，说：“这是奶酪做的，给孩子吃，应该没问题。”

秦烽道了谢，下了车，问曹奎：“姐姐怎么办？”

没等曹奎回答，明宇见车上躺着一具尸体，立刻就不淡定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该……”他也不敢往下想。“已经被丧尸咬了，我要带她回去。”

曹奎说完，便上手将秦澜的尸体扛出了救护车，进了大门，上了房车，刚安顿好，就听见明宇叫他出来。曹奎出门，听见明宇对大汉说：“……还北上呢？这里的丧尸刚引到海里，外省流窜的，城外逃难的，都涌进来了，这路上可得注意安全了。”

大汉琢磨着：“谢了，警官。”

然后指着右边：“一直走，是左拐吧。”

“对。”

见曹奎到了，大汉忙上前一步：“伙计，还得麻烦你帮我看看，这车怎么打火。”

俩人到了车边，曹奎给他清楚地演示了一遍，大汉再次道了谢，便开着救护车向右边离开。曹奎还没到近处，明宇便好奇地问：“这车上的人你认识？”

“不认识，路上遇见的。”

明宇思索着：“男的自称沈逵，那个瘸腿的女的，好像特别眼熟，就是忘了在哪见过了。”

“谁都跟你一起回来的？”

曹奎问。明宇掐着手指算：“除了王越，翻斗车上的五个人，还有两名刑警。”

“四叔呢？”

“回家了。”

“小张去哪里了？”

明宇指着楼上亮灯的屋子：“那——他没地方去，我们就安排住在这了。不过，刘队出发前，就让我和潘军看好他。”

“你们赶到的时候，到底啥情况啊，旁边有眼熟的人吗？”

“刑警和潘军先到的，他们坐的是警车，我和小张就跟在后面，刚到门口，就看到四五辆机车四散逃跑，一个小年轻正跟惠姐缠打在一起，被抓住了，另外几人带着今天下午的三个——跑了。”

“然后呢？”

“然后，刑警带刚抓到的那个，就去追人了——现在啥情况，还不知道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把跟我们一起的那个姑娘绑走了。”

“惠姐说的啊。”

“行，你先看好那个屋子，别让小张跑了，”曹奎瞧了一眼二楼：“我进去看一眼惠姐，待会就出来。”

明宇从曹奎的眼睛里看到了怒火，心里盘算着：“师傅不会动手吧。”

曹奎上了房车，里面的灯光昏暗，跨过秦澜的尸体，看到躺在沙发上睡着的豹子，秦烽坐在饭桌前，盯着面前的孩子。曹奎来到最后方的床边，轻轻地撩了一下惠姐的头发：“你怎么样？”

惠姐睁开眼又合上：“头晕，有点想吐。”

曹奎缓缓地坐在床边，轻声说：“秦澜走了，我把孩子带回来了。”

“我知道了……”惠姐缓了缓说：“你得救救晓翠，那孩子今天遭了不少罪。”

然后就抱着被子“呜呜”地哭出了声。曹奎一边帮惠姐擦眼泪，一边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