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费鹜苏穿这么时兴的颜色,顿觉眼前一亮。只见费鹜苏哪还有将近而立之年的样子,分明就与那些刚及弱冠之年的毛头小子一般模样,他又神情清冷,如此便如同哪家如玉如冰的神仙公子,又如同从鱼戏莲叶间的水墨图中走出来的锦鲤妖精。费鹜苏自己却多少有点别扭,皱眉道:“颜色怎的如此轻浮……”楼绒绒连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拽着他就要出门:“那我和哥哥就先走啦~莲姐姐再见再见~”笑死,那衣服上面全是金线银线,就算自己不穿回去拆了金银也好啊,也就费鹜苏这个大傻子会说不合身想不要吧。温暖柔软的触感猝不及防地传来,费鹜苏忍不住愣了两秒。在他的印象里,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牵过自己的手,那种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不由得攥紧了手心里的小手。可惜上车之后再牵着手便不合适了,松手之后费鹜苏难得怔忪了片刻。楼绒绒却显得兴奋不已,一上车就欢欢喜喜去看裙摆里的金线,满足地喟叹道:“我就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好的衣裳!”
见她如此喜欢这件衣裳,原本觉得自己穿这件类似衣裳有些轻浮的费鹜苏,默默收回了把衣服换下来的想法。正此时,任恒骑着马正往这边赶来,瞧见费鹜苏的马车,“吁——”地一声勒马收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毫不客气地钻进了马车。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红衣的费鹜苏,愣了一瞬,又看了眼一样装扮的楼绒绒,一时竟有些忘词。楼绒绒没想到十几天没机会接近的将军会自己出现在眼前,连忙打算抓住机会,于是站起来轻巧地转了一圈,眼睛亮晶晶地问:“将军,好看吗?”
任恒诚实且给面儿:“好看,特别好看!殿下这身也好看!”
费鹜苏轻咳了两声,任恒这才和善地笑着道:“我和你费……总之要有些事情要谈,你先去后头寻斜阳玩好不好?”
楼绒绒眨巴眨巴眼,没明白为什么任恒为什么没有接收到自己的波段,不仅如此还赶自己走,她看了眼费鹜苏,费鹜苏眼神平静地看着她,看样子是叫自己听话的意思。于是她便端着点心碟子下了车,跑到后面去找纠缠斜阳了。马车中,任恒看着楼绒绒蹦蹦跳跳的背影,叹口气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费鹜苏表情淡漠:“医师说她有见血惊厥之症,若是生在平凡人家,可能一生都不会见到那等场面,但她却为了寻我,看到了那样血腥的画面,这才犯了病,我自然要为她负责。”
任恒哭笑不得:“你怎的还是如此实诚脑筋,她这病又不是因着你得来的,怎么就要你负责了?”
费鹜苏却难得沉下脸色来,极认真道:“国之辖地,贪官勾连,恶霸作案,导致幼童自幼而孤,无家可归,这如何就不是治国者的责任了?”
“而我被今上任命来彻查贪墨赈灾粮款一事,自然有责任为受灾民众寻一条活路。”
任恒哑口无言,半响说不出话来,只得嘀嘀咕咕道:“可那也不用把人带回京啊,在郡府随便找一户人家收养了便可……”费鹜苏沉默了片刻。他当然知道在郡府找一户人家收养了楼绒绒就好了,一开始他是因为楼绒绒仿佛幼崽不愿离开母狼般的决心打动。本来打算带这孩子走一段,遇上合适的人家便把这孩子交付出去,可是每当他想到,如若他走后,小姑娘又要小心翼翼地讨人欢心,他就忍不住觉得心烦意乱。索性不再想这些,径直问道:“你急匆匆来寻我,可是朝中传回什么消息了?”
提到正事,任恒的脸终于严肃起来:“太后有意给今上选妃,萧立驻守南梁边境,此时却呈信说想回乡探亲,南梁因此蠢蠢欲动,萧立似是要以此为要挟,令其妹进宫为后。今上密信,说让咱们快些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