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里整整寂静了两秒,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没人想得到,一个五岁的孩子,竟能如此狠辣果决,又能如此娴熟地睁眼说瞎话。苏宣平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厉声喝令道:“你们是木头吗?还不赶快去救火!”
他一声令下,半个屋子的人都动了起来,然而没等他们走出正堂,只听站在高椅上的楼绒绒又道:“今日有我在,谁都别想离开正堂,也别想着外面的下人能救火,院子我已经围了,有水铺的弟兄们在外头做了隔离,火烧不出来,也别想有人能进去救火,就请诸位坐在这里,好好欣赏这副美景吧。”
净元院是大院,也就是苏宣平仗着他是前任家主的叔父才能住上这个好院子,二房几乎大半都住在这个院子里,楼绒绒这一把火,相当于同整个二房亮了白刃。有不信邪的打算悄悄溜出去,下一刻,一缕头发悠悠落地,侍卫雪白的刀锋就离他的脖颈两指远近。但凡他再往外走半步,此刻落地的都不是头发,而是脑袋了。一刹那间整个正堂都寂静了,没想到楼绒绒竟然是动真格的。顿时所有在净元院住着的苏家人都慌了,忙看向苏宣平,指望他能拿个主意。苏宣平也未曾想到楼绒绒能做到如此之绝,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办法,但却知道此时决不能向楼绒绒低头,只能硬着头皮道:“兴许厢使见了火光,会即刻赶来救火也说不准。”
听了这话,很多人马上便明白了,老头子这是也没有办法。收了钱财的厢使,看见苏家又火光冲天,便以为还是苏家人做的,很有契约精神地当做没看见,拿着钱财花天酒地去了。偏偏这时,楼绒绒还“善意”地提醒道:“我听说,在火刚着起来的时候,是最容易扑灭的,等超过了一炷香,要想再扑灭,可能最后就算扑灭了也什么东西都剩不下了。”
一听这话,许多把毕生积蓄都放在了房间里的二房人坐不住了,有人看着楼绒绒身后整装待发的水铺伙计,马上就品出味儿来了。他试探着问道:“我们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放我们一马。”
楼绒绒笑着看向苏宣平,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那就要看看,苏老爷打算拿多少诚意出来了。”
二房人互相对视了一会,有一部分人马上就跪在苏宣平面前恳求道:“您家大业大,狡兔三窟,烧了一丁点不心疼,子孙们的命.根子可都在这里了啊!求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苏宣平被逼无奈,很是不情愿地同楼绒绒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东西?”
楼绒绒笑道:“您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啊?”
没等他发怒,二房一众人殷切地望向他,他只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赌气道:“一万两,现在就去灭火!”
楼绒绒笑了:“你以为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五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许少。”
苏宣平恨得咬牙切齿:“成交!现在就去灭火!”
然而楼绒绒慢悠悠继续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五万两,黄金,另外还要将你们二房倒换藏匿的库房里那些宝贝都还回来,少一件,我不介意再烧一把火,”苏宣平眼都红了,拐杖狠狠在地上杵了杵,恨声道:“竖子敢尔!想都不用想!我二房今日就是烧得只剩下一堆破灰,也不会向你这个孽畜低头的!”
然而他不低头,二房有些人却再也等不下去了,有人当即便从跪苏宣平,转而跪向楼绒绒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拿多少东西,就拿了两只珐琅彩寿山福海碗,就在屋子箱笼里!我……我还愿出一千两换灭我那一屋头的火!”
楼绒绒一副很有兴趣,但是又看向苏宣平,有点为难道:“可是,你们二房最大的长辈不愿意让我灭火,你私自如此……”这人想着屋里的银钱,当即便口不择言道:“我已娶妻成家,按理可以脱离二房,等火灭了我就搬出苏府!”
楼绒绒等的就是这句话,一拍手,身后便走出一名水铺的伙计,带着这人去灭火了。有人开头,当即便有人跟从,不少人虽然明面上是二房的人,但其实早被二房核心排斥在了八百里开外,只是名义上还维系着偌大的家族,此刻正好乘机脱离了二房。苏宣平这才知道,楼绒绒哪是单纯想出气,她甚至已经算计好了二房吹灯拔蜡的结局,就等着他拒绝,然后一步步把二房拆分嚼碎呢!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怎么会心机深沉、狠辣果决至此?!莫非真是苏鹜那小子的亲生妹妹不成?!然而他此刻也只能无能狂怒,眼见着二房这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自己同亲生的儿子儿媳。他最小的儿子苏季安也想混水摸鱼,花五千消灾,谁料楼绒绒却拒绝了他,笑道:“你?一千两不够,要一万两。”
一万两对苏季安来说虽然不是一笔能马上拿出来的款项,但稍微凑一凑也差不多,他当即便要答应,谁料楼绒绒眸光一闪,补充道:“一万两,黄金。”
她又看向苏宣平其他三个儿子,补充道:“你们四位,都是,一人一万两黄金,再将拿走的东西都还回来,现在水铺的弟兄们就能赶去将火灭了。”
四个儿子,一人一万两,加起来四万两黄金,其他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差不多能凑够一万两黄金,楼绒绒当真是算的清楚明白极了。苏宣平正打算对楼绒绒说休想,四个儿子同儿子儿媳,却都转头看向了他。苏季安直接跪下了:“爹爹,求你救救儿子吧!”
苏宣平这才意识到,虽然四个儿子一万金加起来,同二房整个加起来都是四万金,但一万金是儿子自己出,五万金却是他这个当老子的承担。苏宣平气得肺气不顺,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指着儿子绝望地骂道:“咳咳……咳……逆……逆子!我哪里……咳……我哪里能弄得到五万两黄金?!你们这些……咳咳咳咳……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