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楼绒绒贪慕虚名,想赚一个神童的名声,因此对自己撒了谎,连先前楼绒绒温良恭谦的表现,都被他怀疑是不是故作姿态。他平日里最恨沽名钓誉之徒,且恃才傲物,从来不因权贵折腰,就算知道今日考校的这些学生,大多数都是朝中重臣或是世家贵族之后,但依旧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就对他们有所宽容。因此此刻他质疑楼绒绒,便直接冷了脸色,对楼绒绒道:“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你年纪小,一时贪名,也可以谅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读书多久了?”
楼绒绒无奈道:“不敢欺瞒先生,学生当真只读了三月的书。”
其实也不怪田开元,要知道,楼绒绒前世便读过不少的书了,只是换了时代,简繁不同罢了,再加上她上辈子的学习经验和学习习惯、普通幼童压根没有的坚持和毅力,这才能达到这样的结果。若是换了别人,三个月,从头学起,学到楼绒绒这个水平,就是神童也不容易。田开元当即便变了脸色,指着门口,怒道:“出去。”
楼绒绒张口还想解释,然而田开元却已经很有些不耐烦了。眼看再待下去,不耐烦就要变成厌恶了,楼绒绒只好无奈地闭上了嘴,起身走了出去,心里寻思着怎么能让冷玉兰帮忙出面做个证,不然就因为这个误会,让自己没法进冷家家学的话,那可真是太冤了。自己也是蠢笨,早知道就说自己开蒙一两年了,既不出挑也挑不出错处,方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田开元越不信,她就越不想改口,真是自作自受。她这厢懊恼不已,那厢田开元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眼前端正养眼的答卷,爱才之心涌上来,也多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那么小的孩子,就算真有些虚荣,也能慢慢教回来,现在倒好,最后一道题还没问,他就一怒之下,把人赶了出去。最后一道题是“问志”,就是问这些被父母强逼着读了几年书的小孩子,他们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题目没有固定答案,也不以志向高低分上下,只是为了看看孩子的为人,算作录取的参考。田开元转念一想,自己最后问楼绒绒那一问也算看过了楼绒绒的为人,大可当做楼绒绒的最后一答。若非楼绒绒这最后一答,楼绒绒铁定能被录入冷家家学,而且还是上等的成绩,但偏偏……田开元叹着气,在楼绒绒的答卷上提笔写了个“中”字,然后方叫了下一位考生进场。出了冷府大门的楼绒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田元开录取了,满心都是自己肯定录不上了,颇有些灰心。先她考完的萧玉儿还没走,专门等着她,本以为押对了题的楼绒绒,一定比自己答得还好,结果却瞧见楼绒绒垂头丧气走了出来。她不解地凑上来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蔫儿了?不应该啊,你明明比我学得还要好,而且你还押中了题,不应该考得更好吗?”
楼绒绒一惊:“什么押中了题?我什么时候给你押过题?”
萧玉儿懵道:“就刚刚啊,考试之前,你说先生可能会问我们,为什么读书,怎么,先生没问你吗?”
楼绒绒这才反应过来,定是自己提前被赶了出来,连最后一道题都没机会作答,顿时更绝望了,整个人都挂在了萧玉儿身上:“玉儿啊,绒绒我啊,今天倒大霉啦!”
萧玉儿问了半天,才从楼绒绒口中知晓了原委,顿时乐不可支,指着楼绒绒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哈哈……让你平时那么努力,我娘天天都拿你教训我,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楼绒绒哭丧着一张脸,也不回府了,干脆就要蹭萧府的马车去见冷玉兰:“不行,我得去找老师,让老师帮我做个证说说情,因为太努力考不上冷家家学也太丢人了,就算不录我,至少也不能让先生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