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课业的预习，等这一步也结束，往往已是夜深人静。这样的习惯看似简单，又多少显得拙笨，但学之一道，本就无捷径可走，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楼绒绒并不因此觉得苦，反而格外珍惜这样的生活，觉得格外充实。第二日，楼绒绒到学堂的时候，人来的就没有第一日那般早了。楼绒绒照旧按前一日的位置坐下，干脆取出近日读的书朗声诵读。这也是她在萧府读书时养成的习惯，显然其他学子开蒙时也有类似的流程，如同一只狼开始嚎叫，狼群便会此起彼伏地嚎叫回应，楼绒绒开嗓没多久，整个书堂已经满是朗朗书声。这让许多后来的学子来的时候，难免有种“我是不是来迟了”的既视感，赶忙寻了位置坐下，管它读的是什么，总之先开嗓再说，至少不能让先生看见以为我在偷懒。这要是放在现代，楼绒绒高低得落个“卷王”的称号。反倒是昨天专程早早来占座的萧玉儿，直到马上就要上课才姗姗来迟，脸上也没了往日的活泼生气，反倒有点恹恹的。楼绒绒立马敏.感地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玉儿？你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萧玉儿闻言，微微犹豫了片刻，还是强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不想起这么早，有点起床气罢了。对了，你吃早饭了没有，我带了鸳鸯小馒头，还有我娘特意给我做的小肉包，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楼绒绒看着萧玉儿，直觉告诉她，萧玉儿定然有事瞒着自己，但既然萧玉儿觉得不必要告诉她，楼绒绒还是选择尊重萧玉儿的决定。她随口道：“我不饿，早饭我喝了一碗鱼肉粥，厨房娘子手艺还不错，倒是你，你娘竟然亲自起这么早给你做早饭？”

萧玉儿脸色变了变，但还是露出一个笑容来：“是啊，我娘可疼我了，为了给我做早饭，卯时不到就起来了。”

楼绒绒直觉哪里有些不对，可还没等她开口问，已经到了上课的时辰，先生缓缓走进了书堂。见今日诸位学子诵读得甚是专心，先生的脸色也比昨日好看许多。今日先生还是讲解最基础的蒙书，但这次再也没有那么多人敢当着先生的面偷懒了，再怎么样都先装出个认真听讲的样子。先生还是照旧讲完课就提问，看来不是昨日专门给学生们的下马威，而是先生一贯讲课喜欢如此。这下子，妄想逃过一劫的诸位学子顿时哀嚎一片。楼绒绒一直认真听讲，自然不惧提问，不仅如此，她还能通过先生的提问，知道今日所讲的重点是什么，又有哪些容易错漏的知识点。等到这日丙班的课程结束，照旧有人要去听乙班的课，只不过这一日……显而见得，比昨天要少了几位。显而见的，昨日是因为新鲜，所以大多数人都想看一看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在尝试过一次之后，不少被家里骄纵惯了的，就不愿意再冒着寒风去听那些复杂的课程了。楼绒绒觉得，冷府刻意没给旁听的学子准备更好的条件，说不准正是为了这一目的。不过好歹开学还没两天，丙班人数又多，去旁听的人数实在不算少，楼绒绒也得跑得快些，才能占到比较好的位置。但当刚开始的新鲜感过去，加之天气尚寒，先生讲得又确实对他们来说太过深奥，真正去听先生课的人就日益少了，到最后也就剩下了几个人，楼绒绒也不用再忙着抢位置了。只是萧玉儿却似乎一直郁郁不乐，但隔两日，又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快乐活泼，但往往没几天，又蔫了下去。楼绒绒问了好几次，萧玉儿都欲言又止，不肯说出实情。直到这一日，丙班的课程结束，楼绒绒一如既往地打算去旁听，却被泪眼朦胧的萧玉儿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