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替他抻直了腰杆,他很是感激地向楼绒绒行了个礼,而后当场便打起算盘计算起损失来:“所损坏的菜肴均为本店招牌佳肴,一共四道菜肴,价值一十七贯五百钱,奉菜所用器具均为汝窑青瓷,成套所制,损一则整套都需弃用,因而需赔偿二十贯,加之打斗所损坏屏风、桌椅、栏杆、花瓶及各项杂物,合计需二百三十贯六百钱,看在客人是异邦来客的份上,抹个零,客人只需给二百三十两纹银便是。”
红衣少女一行人脸色顿时难看极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点分量的钱袋里,怎么可能够二百三十两纹银?这酒楼掌柜的也是个有心眼的,还专门说这是看在他们不是本国人的份上打了折,若是这样他们还掏不出钱来,那可就得丢好大一个脸了。最暴躁的巴特尔当即便压不住性子,怒道:“不过是打碎了你们几个盘子,就要这么多钱,我看你们就是故意说高了价格,骗我们这些外来人的!”
掌柜的早料到对方会耍赖,笑眯眯道:“客人此言差矣,咱们樊楼自创立以来,一向最重的便是口碑与名誉,从来不曾有过店大欺客的行径,客人若是不信,咱们大可去请经手各种货物的资深牙行来评判一番,只不过这样一来,客人您各位的赔偿金,恐怕就还要加上牙行的佣金这一项了。”
巴特尔顿时更怒,就要上前对掌柜的动粗,却被红衣少女出声叫住了:“巴特尔!”
巴特尔脚步一顿,委屈地转头对红衣少女道:“公主,就算叫了人来,肯定也是向着他们的,他们就是仗着咱们如今在大庆不在北秦,人多欺负我们。”
哪怕带着面纱,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红衣少女的脸色已经很是难看了,语气里已经多了几分克制不住的怒意:“闭嘴!你是还嫌我们丢脸丢得不够彻底吗?!阿娜日,把钱给他们,我们走。”
闻言,她身后的白衣侍女犹豫了一瞬,附耳在红衣少女耳边低声道:“公主,我们出来的时候原只是想吃顿饭,未曾带……这么多钱。”
……一瞬间,红衣少女面纱下的脸色青白交错,五彩斑斓,那叫一个好看。偏生萧玉儿这个时候还在一边拱火,故作惊讶道:“哎呀,不会这位公主当真出不起这点钱吧?堂堂北秦公主,竟连这点钱都没有,怕不是个假的吧?”
南芷涵也戏精上身,在一旁附和道:“哎呀,玉儿你怎么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多伤人家自尊啊,好歹是个公主呢,连两百多两银子都掏不出来,好可怜啊,北秦人原来过的日子这么不好吗?要不咱们替她把钱出了吧,看她愣在这里,还怪可怜的。”
这下子,这位公主彻底忍不住了,不知何时手中竟多了一条火红的长鞭,狠狠挥向说话的南芷涵,还是萧玉儿反应快,一把将南芷涵向后拉去,长鞭啪地打在方才南芷涵战立的位置上,直接让南芷涵身体一抖,吓得直接躲在了萧玉儿身后。这一下,楼绒绒的眼神直接变了,看向红衣少女,声音缓慢,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压迫感:“九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大闹酒楼、伤我大庆子民不够,还要亲自出手,在天子脚下,京城重地,堂而皇之地欺侮我大庆的民众?”
少女一咬牙,从前她在北秦骄纵跋扈惯了,哪受得住这样的委屈,握着鞭子的手都在颤抖,显见得有多想将向楼绒绒挥鞭。就连萧玉儿都觉得她可能会出手,早已做好了准备,一旦这什么北秦九公主出手,她就上前护住绒绒。但意外的是,最后这一鞭子竟到底未曾落下来,少女不甘心地看了楼绒绒一眼,将长鞭收了起来,咬牙道:“好,我们赔,阿娜日,回使馆去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