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钱袋,一只耳顿时眼睛一亮,一把就夺了过来,拿在手里掂了掂,而后打开朝里头看了看,大喜,转头对一旁的一只眼道:“大哥!这小妮子是真的有钱!你看——”一只眼接过钱袋,入手便是一沉,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瞧了一眼,竟是一袋子金珠,一只眼放在嘴里一咬,眼神一亮:“是真金,没想到做这一单还有意外之喜。”
说罢,便凶戾地抬起头来,命令剩下的姑娘们,都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交上来。姑娘们从小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哪里见过眼下的场面?大多数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劫匪说什么便是什么,颤颤巍巍将身上值钱的物件都交了出来,钱袋首饰并在一起,竟也在人群前面堆起了一座小山。一只耳忙蹲下身去捞,珠宝首饰从他指缝间划过,在他眼里激起兴奋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对一只眼道:“大哥!还是你说的对,咱们这一单赚大了!”
然而在他身后的一只眼,神情却没他这般轻松,这些千金小姐们身上值钱的东西越多,说明身份越贵重,他隐隐有些直觉,这一单恐怕不会有自己想象中那般轻松。而方才将钱袋交给劫匪的于倚竹,当一只耳转头将钱袋交给一只眼时,她先是一惊,没想到看起来瘦小干瘪的一只眼才是这伙山匪的头领。而后当一只眼压根没有回应她的提议,反而让其他人也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于倚竹心中一冷,明白对方恐怕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了。然而一只耳的贪财又让她心中燃起了些微末的希望,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颤意:“两位好汉,眼下这点东西,不过是微末小钱,在下保证,若是两位愿意放我和诸位姐妹一条生路,在下家中甚是富余,家父又掌管着大庆国库,到时候两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定能给出诸位满意的数目,还有其它各位兄弟的犒劳,我们于家愿意另出,绝对让您满意,您看?”
一只眼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只浑浊的眼球像是泛着毒蛇齿尖的绿光,只一眼,便将她积聚了半天的勇气击散了一半,让她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好在下一秒,一只耳便兴奋地凑到一只眼旁边,激动道:“大哥,我看这妮子八成没说谎,单她一个人身上带的金子就足够其他人的东西加起来值钱了,家里肯定钱不少,说不定给的钱要比……还要多呢。”
一只眼也有些意动,但想到那人答应给的数目,又有些不舍,两相纠结之下,干脆道:“想用钱换命?可以,不过只能换你一个人的。”
那人虽然说过,车队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全都得带到他面前,但若是只少一个人的话,想来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便能搪塞过去了。话音落下,方才还眼含希望的姑娘们,脸色瞬时便变得灰白,更有甚者,当场便晕了过去。于倚竹咬了咬嘴唇,努力鼓起勇气,开口道:“她们今日都是受我所邀,这才出城游玩的,我既将她们带出来,便有责任将她们好好地带回去,还望两位好汉再考虑一番,若是能发发善心,也放过我这些姐妹,我愿意再出五千两。”
一只眼呵呵一笑:“哟呵,小美人还挺仗义?”
于倚竹见他神情缓和,以为还有机会,也陪了个笑容,谁料下一刻一只眼就不耐烦道:“可惜仗义在我这里屁用没有,一句话,要么用钱换你一个人的命,要么就别换了。”
于倚竹这才明白,挣扎已是徒劳,还不如先顺着对方的意,至少先将消息传出去,也好过完全孤立无援,无奈开口道:“好……我换。”
一只眼这才满意,叫人随便扯了一块白布和木炭来,丢给于倚竹,命令道:“给你爹写一封信,就说让他准备五千两银票来赎人,一分钱都不许少。让一个瘸子在明日天亮以前,将银票带去京城东门外二十里处的坟地,埋在林家老三的坟头前面,放下银票之后立刻离开,若是我们的人发现他报了官,或是有其他人埋伏……”一只眼阴鸷地笑了两声,眼神从上至下,缓缓扫过于倚竹全身:“我们兄弟俩走南闯北,这般漂亮的小美人还未享用过呢,不愧是户部尚书的女儿,想来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到时候让兄弟们都尝一尝,也算死之前物尽其用了。”
闻言,一只眼身后的山匪们纷纷哄然大笑起来,举着长刀欢呼。于倚竹再镇定,此刻也被吓得面色惨白,尤其是一只眼看着她的眼神,几欲令人作呕。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白布和炭笔,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笔,劣质的木炭在她漂亮精致的纤手上留下了难看的黑色炭痕。偏生这个时候,一只眼还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别磨磨唧唧的!快写!要是耽误了兄弟们的正事,当心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于倚竹被吓得身子一颤,握在手里的炭笔差点掉落下去,慌忙在白布上将一只眼方才交代的事情都写了下来,甫一写好,一只眼便伸手抢了去,胡乱团成一团放到了胸前。便有人上前来,将一众姑娘们都绑好了双手,塞住口舌,蒙住眼睛,丢进马车车厢里。紧接着马车开始行驶,车厢的众人看不见也不能说话,只能感觉车厢的震动,恐惧和慌乱无形中便弥散开来。除了一个人,方才大家把身上的银钱和钗环首饰都交出来的时候,蓝语琴趁那些山匪注意力都在前面的金银珠宝上时,在乌发里偷偷藏了一支尖利的素银短钗。此时这支短钗便派上了用场,蓝语琴靠着自身的柔韧性,艰难地仰头用手去够,从头上把这支短钗拔了下来,对准绑着双手的绳索努力磨了起来。马车在颠簸的山路上不知行了多久,蓝语琴终于磨断了手上的绳索,手上一松,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马车停了下来,忙装作同其他人一样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