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回应他的问题,反倒面容严肃,对楼绒绒道:“绒绒,你身子骨不好,骑射之赛不是平日里你与那些朋友小打小闹,你若是当真喜欢北秦三皇子的乌骓,孤把乞颜部今年进贡的汗血宝马赐给你,莫要胡闹了。”
楼绒绒明白郢泽的担心,但百匹北秦的骏马,实在过于令人动心,值得冒险一搏。那厢吕沁早就等不及了,马鞭啪地在地上一打,不耐烦道:“所以你们到底比不比,磨磨唧唧的,要比就快点!”
楼绒绒对郢泽行了一礼,笑道:“陛下赎罪,绒绒同九公主一般,也是个倔性子,瞧中了三狼主的乌骓,就看不进去旁的骏马了,还望陛下给绒绒这个机会,从九公主手里亲手赢回自己喜欢的马儿。”
看着楼绒绒的眼神,郢泽便知,这个丫头,又是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时候了,不由得头疼起来,还想劝阻,却见费鹜苏微微侧身回头,同楼绒绒低声说了句什么。郢泽坐在上首,离得远,没听清,站在楼绒绒他们面前的吕沁却听得一清二楚。费鹜苏问的是:“有获胜的把握吗?”
楼绒绒收了脸上不达心底的笑意,应声回道:“四成把握。”
吕沁闻言,差点被楼绒绒的自不量力气笑,谁料费鹜苏却像是当真信了楼绒绒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郢泽起身行礼道:“既然舍妹坚持,还请陛下给小辈这个机会,也好让她知晓一番自己的本事深浅。”
郢泽没想到,一向最紧张楼绒绒的费鹜苏,反倒先松了口,料想必然是费鹜苏心中有底,也便没那么担心了,思索之后,开口道:“既然费爱卿都这般说,那便比一比吧,就以前日夏侯国进贡的那把稀世弯刀作为彩头,三狼主以为如何?”
不等三狼主表态,吕沁便是眼前一亮,想到那把漂亮的弯刀,当即便抢先道:“好!就那把弯刀!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牵马!”
刚刚张口,还未来得及发声的三狼主,话直接被堵在了嘴里,只能默认了眼前的结局,心中却骂了一声蠢货。这么好的机会,明明能开口要些于北秦更有用的东西,比如工匠和技艺,像战马之于大庆,这些工匠和技艺对北秦,也宛如江河之于渴鱼,偏偏这个蠢货妹妹,一心只有她自己。既然决定了要比试,楼绒绒也要下去准备一番。为了让大.腿内侧的伤口不影响赛马,楼绒绒特意让春寒在两边大.腿上都缠了厚而软的布料,缎面光滑,避免伤口的摩擦。吕沁的马儿是她自己带来的,一匹四岁的枣红色的骏马,本身就是北秦的战马,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个头比大庆的温血马高了小半头,四肢修长,跑起来本就比大庆的马儿更占优势。杜鹃去替楼绒绒牵来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这匹马名字叫逐月,跟她哥哥追云一起,是由部族进献的名马,只是性格颇为暴躁桀骜,进献的部族中都无人可驯服,后来被赐给了费鹜苏,这才替代费鹜苏原先老迈的战马成了他的新坐骑。平日里,这两匹马除了对费鹜苏,其他人基本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至于想骑他们?那更是天方夜谭。只有楼绒绒算是例外,不仅能接近甚至投喂两匹马,也是除了费鹜苏外,唯一能骑这两匹马的人。上场前,楼绒绒轻轻地抚摸着马儿的额头和颈部,脸颊贴着马儿的面颊,轻声道:“逐月,一会儿就要靠你了。”
场外红旗挥舞,示意双方进场,楼绒绒不再犹豫,握住缰绳,利落翻身上马,驾马奔向场中,在帝王和众臣观赛的席前停了下来。从另一侧出场的吕沁诧异地看了楼绒绒一眼,她本以为楼绒绒看着病弱娇气的样子,就算会骑马,定然也是一副小家子气,谁料楼绒绒上马却格外悠闲从容,单看她骑马的姿态,便知她定是个骑马的好手。但此时惊异也迟了,身穿深蓝褙子、举着红色小旗的小倌一路小跑至赛场起点线旁,团团向皇帝和诸位大臣行了礼,又对马上的两人行了一礼,示意她们驭马至起点处准备好,而后举起了手中的旗子,朗声宣布道:“比赛——开始!”
两人在马上都绷紧了神经,俯身贴近马背,在小倌手中的红旗挥下的一瞬间,皆宛如离弦的弓一般,瞬间冲了出去。众人紧张看去,发现一红一白两马竟一时难分先后,楼绒绒看似年幼,在马背上竟是丝毫不怵,两侧的风景疾驰而过,她目光始终向前,神色沉静,握着马缰的手姿态放松,显见得眼前还不是她的极限。一时之间,不少人都诧异地看向费鹜苏,众人皆知摄政王的义妹天生不足,却没人知道,这位天禄公主竟有一手不逊于北秦公主的好骑术,从未显于人前。场中只有费鹜苏的神色还算平静,郢泽虽然知晓楼绒绒受费鹜苏的调.教,骑术不错,却也不知道她竟是这般“不错”法,一时之间忍不住眼含赞赏,甚至已经在想回头把哪匹骏马赐给楼绒绒了。吕沁没想到自己刻意比平时快了一分起跑,楼绒绒竟也能跟上来,而且显然同自己一样,也都留有余力,顿时又惊又怒。她当即便扬鞭策马,催促着马儿更快地向前跑去,只见枣红马儿嘶鸣一声,陡然提速,直接超过了白马,众人一声惊呼,为楼绒绒捏了一把汗。吕沁心中正得意,却听楼绒绒一声“驾”,竟是驭马直追了上来,速度丝毫不逊于她,瞬息之间两匹马之间的距离再度缩短,最后停留在落后她的马半个马头的距离,任凭吕沁如何努力,都没法将楼绒绒再度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