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将他们都认了出来,连忙道:“没事,大家都很勤勉,便是我们不在,现在也都能独当一面,再说了,有海爷爷在,大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是本来有更多人想一起来帮绒绒你的忙的,海爷爷偏说,大家还小,若是来了京城,没有帮上绒绒你的忙,反而丢了你的脸,那便得不偿失了。”
楼竹蕊亦上前来,神色里尚有二分紧张:“就连我同竹卫哥,都是我们同海爷爷求了许久,海爷爷念在我们年纪大一些,我在秀云楼多年,竹卫哥亦照顾大家十几年,才答应我们来的。”
闻言,楼绒绒看向最小的、如今正局促不安地绞着十指的包子脸少年,开口道:“既如此,想来海爷爷叫你们把竹炜也带上,定是刘先生觉得竹炜读书颇有进益,想让他来京城多见见世面了。”
楼竹炜尚未说话,楼竹蕊便惊奇地回话道:“正是如此!绒绒你当真是什么都能猜中,刘先生说,竹炜脑子灵光,读书悟性极佳,这两年南直隶科举取士风气颇为死板,不如让竹炜来京城的书堂学上一段时日,他现在年纪尚小,等在此读上两年,再回扬州,刚好能开始参加乡试科考。”
当年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于是跟风什么都乱学的一通的小家伙,没想到最后竟在读书上展现了比旁人都更好的悟性,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实现了他最初“原本是书香门第的少爷”的梦想了,现在他不用当少爷了,他得努力想办法当书香门第的第一任老爷了。楼绒绒看着白嫩微胖的少年,很难把这个包子脸的楼竹炜,跟六年前那个干瘦矮小,在街头风一般奔跑,总是脏兮兮的小男孩联系起来。楼竹炜察觉到楼绒绒的视线,自己都忍不住揪了一把自己的包子脸,无奈道:“我……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肚子老是饿,厨房的师傅见我瘦弱,米都要多给我打一两,肉都比旁人的要足份,我……我吃着吃着,就……”楼绒绒欣然一笑,忍不住也捏了捏他脸上的婴儿肥,笑着安慰道:“无妨无妨,如此甚好,看着都喜庆了许多,等过些时候长个子了,人便能像抽竹条一般瘦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竹炜呀,就能像竹卫哥一般,劲瘦有力了。”
楼竹炜顿时双眸一亮,急切追问道:“真的吗?等长个子了,当真就能同竹卫哥一般,长得又高又瘦了吗?”
楼绒绒同一旁的竹蕊和竹卫对视一眼,纷纷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在楼竹炜焦急的追问声和众人善意的哄笑中,楼竹卫几人才终于放下心来,明白绒绒还是那个绒绒,一时之间,对楼绒绒亦是更多了几分亲近与感激,内心愈发坚定,定要成为对楼绒绒有用之人。一旁的蓝语琴,则是看着几人之间的氛围,愈发讶然。她即便是个庶女,然而到底是出身宰相之府,却依旧要对楼绒绒恭敬以待,公主相称,时刻注意不能越界逾矩。而眼前这几人,显然并非出身名门,穿着亦显示他们身世算不得险恶,但却能同楼绒绒言行间如此亲近,不知究竟有何缘由。楼绒绒却是没空理会蓝语琴的好奇心的,时间紧急,同几人叙完旧,她便让春寒带着三人去了专程为书馆开辟的院落。考虑到此处不仅可能有教授学子的“先生”们居住,还可能有需要寄宿的学子,因而楼绒绒所选择的宅院规模可一点都不小,若是没有得力之人打理,这书馆也未必能开得稳妥。楼竹卫练武多年,可以住在外院,统领其他护卫,拱卫整个宅院,防止有心怀不轨之人进入。而楼竹蕊在秀云楼混迹多年,在兰娘的一手调.教之下,虽说面上看着还是个青嫩的小姑娘,脸上亦经常露出腼腆神色,实则做事却早已有了自己的一番理法,管教宅院中的诸多小姑娘完全不在话下。虽说书馆之事要紧,然而楼绒绒自己尚且还要每日上学。刚巧这日是休沐,待得第二日楼绒绒清晨再去上学时,学堂之中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已全然不同了。不说太后懿旨下达,褒赞楼绒绒设立女子书馆之事,也不说楼绒绒以女子身份上临大殿,同众臣同殿议政,甚至说赢了众臣,最终得到机会开设女子书馆之事,单论楼绒绒“请”走那些女子时,毫不遮掩的强硬作风,加上费鹜苏手下名震南北的铁骑相护,几乎京城中一大半的人,都在这短短的两日知晓了此事。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了这些楼绒绒的同窗。有人觉得楼绒绒所做之事清奇别致,是前人未敢为之所为,因而看向楼绒绒的眼神里自然多了几分好奇与惊叹,甚至还有一二分跃跃欲试。有人则是觉得楼绒绒所行颇为大逆不道,尤其是因百官宣传出来的楼绒绒强掳各府女子、强迫她们与亲人分离之事,对楼绒绒的观感极为差劲,虽不敢当面评说,然而瞧见了楼绒绒,依然免不了面色微改,悄然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