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谈论了一阵,大体都是一些无聊至极的场面话。然而就在狗剩结账的时候,一定成色十足的银锭子,看的铁蛋险些没跌破眼镜。看着铁蛋无比震惊的表情,以及瞪得几乎掉出来的的眼珠子,狗剩不过微微一笑。从柜台到门口的这段距离,铁蛋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或许他也知道即便自己追问,只怕狗剩也不会相告,或者说是如实相告。看着铁蛋的这副德行,狗剩心里是一阵得意。然而就在心中充满好奇与渴望的铁蛋,终于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狗剩却是跟他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去了。独留情绪失落的铁蛋,在酒馆门口处怔怔的出神。良久只听铁蛋忽然‘呸’了一声,对着狗剩远去的方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什么东西,你不想说,老子还不想知道呢。”
这话虽然说的气愤,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嫉妒羡慕之意。说完这话,铁蛋倒是向着与狗剩相反的方向去了。不过这一路上,他你沉思的神情,以及紧皱的眉头就从来没有消失过。也许他琢磨的,正是狗剩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银子一事。可是他又哪里想得到,先前与他跟狗剩一起赶往好婶家的梁老之子,此时正在家中愤怒的摔砸着家中的瓷器。此时梁老儿子正一脸沮丧的坐在家中的大堂上,什么茶壶茶盅,更是碎了一地。丫鬟仆人的却是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既不敢进去收拾,又不敢出声打扰,生怕东家的一腔怒火,都撒在自己身上。要说这狗剩也真够黑的,自打那天他随梁老儿子来到家中,吃喝不说,一出睹物思人,更是演的活灵活现,竟然惹得仆人纷纷落泪。这火候这境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来的。梁老儿子本就因为王婷的原因,智商大打折扣,如今又看到与王婷有关的这么一出,他没上前与狗剩声泪俱下的抱头痛哭,这就已经不错了。狗剩见机会难得,一番心酸的哭诉过后,竟然执意要走,目的是想尽快找到自己的外甥女。言辞更是慷慨激昂,只听狗剩毅然决然的说道:“我就是讨饭,也要把我的外甥女给找回来。”
这话自然是让梁老儿子感动,听闻狗剩说道讨饭,不由询问起了盘缠一事,只听梁老儿子悲伤的说道:“舅舅,这路费可还宽裕?”
狗剩闻言心头顿时一喜,心觉有门。只见心思急转的狗剩,一脸心酸的说道:“不瞒兄台,这三年来为找王婷,我早已倾家荡产,哪里还有什么银两,现如今也只剩下一处祖屋了。”
这话说的实在,狗剩一时又念及自己的半生潦倒,不由真情流露,叹息不已。如此真的不能再真的演技,任凭梁老儿子是大罗金仙转世,只怕也瞧出其中的端倪来吧。梁老儿子心系王婷,眼见王婷的‘舅父’如此,又都是为了找寻王婷,岂有不慷慨之理。忙命人取封了百两银子送给了狗剩。狗剩自然要推脱一番,说:“这银子我如何拿得,还是收回去吧。”
梁老儿子见狗剩不收,不由真情流露的说道:“王婷住在我家,我早已将她当成妹妹,这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舅舅,就不要推辞了,我也希望能早日找到王婷。”
说的真切,一时想到王婷现在下落不明,不免有些伤感。狗剩虽然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眼热的厉害,但是他心里明白,现在可不是将这银两据为己有的时候。一时又推辞了一番,这才假借字据之名,收了这银子。待银子到手,狗剩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摸着怀里的银子,更觉踏实多了。梁老儿子本就打着王婷的主意,眼见狗剩收了这银子,心中顿时一喜。心觉这字据是断然不能立的,等到真的找到王婷那天,仅凭这百两银子的情分,自己要娶王婷,只怕到时这舅父不愿意也得愿意了。狗剩见梁老儿子执意不立这字据,心中极为得意,但还是万分感动,声泪俱下的说道:“他日若找到王婷,定叫她感念恩公的大恩。”
梁老儿子闻言心中更是欢喜,忙上前搀扶想要给自己施礼的狗剩,并开口宽慰道:“舅舅见外了,一家人还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
如此越发的让狗剩感激涕零,结果又骗了不少仆人的眼泪。狗剩本打算拿了银子就溜之大吉,谁承想梁老儿子执意留他歇息一夜再走,说是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一番。狗剩如何不知夜长梦多,一时心急如焚,这倒是让他的神情里,又多了几分焦虑。梁老儿子看到狗剩的神情,心下虽有一丝疑惑,倒也不曾多想。结果狗剩战战兢兢的吃了饭,又在仆人的服侍下洗了个澡。这原本是件舒服放松的事情,可是到了狗剩这里,却变成了一种折磨,一种煎熬。狗剩本想入夜趁人睡了,就此溜掉,可谁承想,梁老儿子却又拉着他闲谈,提及王婷童年,狗剩有哪里说得上来,只得用悲伤演示,含糊不清的搪塞了过去。二人相谈也算合拍,直到三更时分,梁老儿子跟狗剩客套了几句,这才起身休息去了。早就将梁老儿子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个遍的狗剩,见梁老儿子走了,心里也是一阵轻松。狗剩心觉,这梁家怕是不能呆了,虽然如此想着,但是他还是凭借多年混迹的经验,耐着性子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这半柱香的功夫,狗剩竟然觉得是他平生以来,最慢长最难熬的。好容熬到时间,他一出门,却又遇上了梁家的仆人,只好谎称要去茅厕,这才糊弄过去。然而梁老的儿子回到自己的房中,心中竟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一时也是辗转难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对这个舅父有了怀疑,可是夜已深了,他又不好再去打扰,只好耐着性子在床上熬着。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却听到院中有人说话,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而且睡意全无。这一刻他心中极为的不安,不是他小气守财,只是这百两银子,在这偏远小镇上,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虽然他家的药铺还算红火,但是这百两纹银,只怕也是他两到三年的积蓄了。实在放心不下的他,终于披了外衣端着烛台走出了房门,当他看到狗剩房间虚掩的房门那一刻,只觉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