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月看着李珩,脸上的笑意未变。
“殿下觉得我是谁?”
李珩沉默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但柳希月表情平静且淡然,丝毫看不出一点慌乱或是别的情绪。
“你……”
李珩刚一开口,就听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报!!”
男人的嘶吼随着马蹄传来,不多时,一名士兵骑着马奔来。
这人风尘仆仆,腿上还中了一只箭矢。
“禀报平王殿下!!”男人将马停在李珩一尺外,连爬带滚地从马背上翻下来,跪倒在地,“玉兰国清平王世子……领兵夜袭镇北军营……直逼合源镇来了!!”
柳希月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觉得不可置信的。
玉兰国与大齐渊源极深,但近几十年来,玉兰国虽是内乱不止,偶有玉兰国叛军骚扰边关,但明面上,两国睦邻友好,来往频繁,玉兰国国王也一直遵守附庸国条款,不仅不曾踏足大齐半步,还每年按时上供赋税,可谓是十分忠诚。
几十年来,两国“将战、即战”的消息传谣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真正地打起来过。
就连这一次变故前,频频有军队骚扰合源镇,在合源镇烧杀抢掠,民间也是玉兰国不满附属国条约,想要对大齐开战。
但随着玉兰国国王几次上书称合源镇事件是叛军所为,甚至还请大齐出兵镇压,在镇北军驻扎合源镇后,这个谣言也不攻自破,很多人甚至认为玉兰国国王平庸无能,只想守着大齐过安稳日子,两国必定能长久的和平,甚至还能统一成为一国。
谁知世事难料,昨日李珩才带兵从此处突围,今日玉兰国便带兵夜袭镇北军营。
除了是岳从军通敌叛国,在其中捣鬼,柳希月甚至想不出别的可能。
总不能真这般巧合,岳从军刚暴露,玉兰国就突发奇想要撕毁条约起兵吧?
“合源镇今年真是多灾多难。”柳希月突然冷笑一声,“刚被叛军骚扰,停歇没多久,又频繁出现押运兵被杀,军粮被劫之事,现在又将迎来玉兰国的正统部队。”
“还都和岳从军有关。”燕景煜补充道。
大事当前,李珩自然没有精力再追究柳希月身份之事。
他默了片刻,思出对策。
“燕景煜,你派人快马加鞭传信回京禀报父皇,其余人,随本王去镇北军营。”
——
“急报!”
朱红宫墙里,沉重的大门被人拉开,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小季子连滚带爬地在御道上疾行,一脸的惊慌失措,恨不能肋下生出双翅,飞到御书房内。
眼见御书房在望,他加快脚步,跌跌撞撞冲了进去,重重跪下地。
李勖正在专心批阅奏折,见他这样,不耐地皱起眉:“何事惊慌成这样,不成体统!”
小季子吞了口口水,勉强平复了气息,大声奏道:“圣上!疆北府急报!玉兰国起兵南下。玉兰国起兵南下!”
李勖闻言停住笔,盯住他,似乎在辨别他话的真假,半晌问道:“信使何在?”
小季子结结巴巴,回头指着外面,“在,在殿外候着。”
李勖拉下脸,将手里的笔重重放下,冷喝一声:“还不快传!”
随着小季子的叫声,风尘仆仆的信使很快冲进了御书房,“呯”地一声用力跪下,力度之大,似乎能将地面砸个深坑。
小季子下意识地摸摸膝盖,悄悄退到了一旁。
李勖站起身,冷冷看着信使,沉声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传令信使顿觉一股强大的威压感迎面而来,他的身躯不由得再低两分,提一起口气,大声回道。
“回禀圣上,玉兰国清平王世子挂帅带兵五十万,夜袭了镇北军军营,镇北军主将岳从军反了,带人围堵绞杀平王殿下……”
“你说什么?”李勖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反问。
“圣上莫急!”传令信使见状立刻大呼,“平王殿下已成功扭转乾坤,带兵镇压叛军,至镇北军营统领大局。”
李勖这才缓缓坐回去,长舒一口气。
“来人,传朕旨意!”
——
“驾!”
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在黑夜中策马疾驰而过,马蹄过处,扬起一片烟尘。
他一路疾驰,进入镇北军主将营,远远地高举手上的信筒,边跑边扬声叫道。
“圣旨到!平王李珩接旨”
镇北军刚从岳从军手上夺回来,李珩亲自坐镇主将营,将镇北军所有将领召集起来,一面抵御玉兰国入侵,一面继续寻找岳从军的下落。
得闻圣旨到,营中将校纷纷整冠理甲,齐齐迎出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皇考与玉兰结盟,已有数载。我大齐遵法度、守盟约,概无懈怠,与玉兰友好共存。岂料,玉兰狼子野心,犯我国境,夜袭军营,掠城扰民,现晓谕四海周知……着令平王李珩,原地集结镇北军与平北军等部,代朕剿贼,为国戍边。”
“臣领旨!”
李珩身着甲胄,跪地接旨。
来使将背上的锦盒取下,朗声对李珩道。
“殿下,请校验虎符!”
李珩上前,将虎符接过来,握在手中。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虎符,心里感慨万千。
这虎符,曾随他征战多年,却在他被召回京后,连同他的将军一职被父皇收回,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重新握回手中。
一时间,喜悦之余,竟还有几分恍惚。
来使递完虎符,继续大声喊道:“奉上谕:平王李珩坐镇疆北府,敕封镇北大将军,各军部所,一应听从镇北大将军指挥调度,有违此令者,按贻误战机罪论处,杀无赦!”
“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众人随着李珩跪地领旨,呼啦啦跪了一地。
来使宣完皇上旨意,脸色平静地走近李珩,眼神在人群中一扫。
“平王殿下,臣还有事要禀。”
李珩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中隐隐露出急迫的神情,沉默着将人领到主将营内。
“京中近日的传闻,殿下可有听说?”
来使从怀里掏出一封用火漆封口的密信,呈给李珩。
“东宫密函。”
“有所耳闻。”李珩皱眉接过信件,“父皇疑心谁?”
“圣上心意,臣下等难以揣测,只是最近太子殿下的处境颇有几分难堪。”
“太子?”李珩不可置信地扬了扬眉尾,“怎么牵扯到太子?”
“京中盛传,柳家二小姐一事,是太子所为。”
李珩沉着脸,并未开口。
半晌,他才缓缓拆开密信。
信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京危,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