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雨歌一睁眼，就已经八点多了。封烨倒是起了床，在阳台上给谁打着电话。小宝睁了眼睛，还趴在床上，没完全清醒。苏雨歌想到昨晚和小舅舅约好的事情，戳了戳自家儿子的小脸，道：“宝贝，今天让舅公陪你玩好不好？”

小宝刚醒，意识还模糊着，一听到这话，小嘴一瘪，满是委屈：“要妈妈陪！”

“妈妈也陪着小宝呢，今天妈妈那也不去。”

苏雨歌哄道。得了这话，小宝才安静下来，乖乖地点头。看样子，小舅舅想折服小宝，还得费一番的功夫。一声轻响，封烨走了回来，见床上的母子俩都睁着眼看着他，才道：“醒了？现在起来吗？”

苏雨歌揉揉眼：“起来吧，别让小舅舅久等了。”

他们家都很少睡懒觉的。别难得一次睡懒觉，让小舅舅给误会了。一家三口麻溜地洗漱换衣服。下了楼，楼下却安安静静的。除了早餐的香气，就只有张妈坐在沙发上打着盹。听到声响，张妈才睁开眼：“封总，夫人，你们都醒了啊？早餐都放在锅上热着呢，我去给你们端过来。”

“张妈，我小舅舅呢？”

苏雨歌问道。张妈一脸慈祥的笑容：“程先生还在睡呢。”

苏雨歌：“……”是她想多了，小舅舅这样的人，肯定比他们会赖床的多。不知道程越到底要睡到几点，索性也没有等他吃早饭。结果证明，苏雨歌的决定是正确的。程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苏雨歌一家子都要准备吃午餐了。“哎哟，你们都起这么早啊？”

程越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走到餐桌边上坐下。苏雨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小舅舅，你起的也太迟了吧？你平时上午都不用工作的吗？”

谁知道，程越竟然点了头：“昂，一般都是下午两点开工。”

苏雨歌：“……”程越醒了个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作息和这一家子似乎有些出入，解释道：“没办法，我的病人们作息没一个正常的，我也只能跟着做一下调整。”

“那你还说，今天要陪小宝一天呢！”

苏雨歌反驳道。程越理所当然道：“下午加晚上，也是一天，没问题啊。”

苏雨歌：“……”小宝跟在旁边道：“舅公是个大懒虫！”

“哎哟，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敢顶撞长辈了啊？”

程越捏了捏小宝的脸蛋。小家伙完全不怕，张着小嘴吓唬他。反倒是逗得程越咯咯直笑。“赶紧吃饭吧，我都饿了。”

程越毫不客气地说道：“至于小宝，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都有数的。下午我会给小宝做一个测试，大致就能推演出小宝现在的心理状况了。是需要介入药物治疗，还是顺其自然，肯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苏雨歌心里直叹气。要不是上次封烨给她说了自家小舅舅闪瞎人眼睛的履历，她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江湖骗子了。本来早饭吃的迟，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可程越吃的喷香，呼哩哗啦的，让人也不自觉得跟着多吃了两口。就连小宝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程越赞赏地给了小宝一个大拇指，又替他抹掉嘴角的油渍，道：“小宝喜不喜欢画画？”

小宝眨了眨眼睛，点头：“喜欢！”

“那舅公下午带小宝画画好不好？然后，我们还可以搭积木，我跟你说，舅公搭积木可厉害了，能搭这么高！”

程越比划了一个高度。小宝立刻满脸崇拜：“哇！”

程越很满意，揉了揉小家伙的额头发：“嘿，厉害吧？舅公教小宝好不好？”

“好！”

小宝点头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很快，小宝就被程越骗的晕头转向，连爸爸妈妈都顾不上，跟着进了客房。苏雨歌和封烨趴着门缝看了一眼，这才知道自家小舅舅并不是那么不着调的人。昨晚他回了房间，明显是收拾了一番。客房已经完全不像之前的样子，多了几分童趣，布置的很吸引小朋友。但整体风格又和一般的儿童房并不完全一样。“舅舅既然有自己的安排，我们就先别打扰了。”

封烨拉了苏雨歌一把，两个人离开了客房。这一下午，小宝都和程越一起待在客房里。没哭没闹，甚至没有找爸爸妈妈。苏雨歌不知道小舅舅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但心底里却对他越来越信任了。临到天黑，两个人才从客房里出来。小宝就像是个小挂件一样，挂在程越的身上，小脸上还满是开心。程越表情却有些严肃。等在客厅沙发上的苏雨歌和封烨立马站了起来。“小舅舅……”苏雨歌刚开口，就被程越一个眼神制止住了。程越把小宝放了下来，弯下身子对他道：“小宝，去问问张妈，我们晚上吃什么，好不好？”

小宝歪着小脑袋，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好。”

说完，就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往厨房跑去。等到小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范围，程越才长出了一口气，走到苏雨歌和封烨身边坐下。“小舅舅，小宝他怎么样？”

苏雨歌紧张地手心都在冒汗。程越看了她一眼，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才道：“小宝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苏雨歌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程越道：“封烨之前给我发过小宝的病例，秦翰的诊断没有问题，小宝以前确实很危险。只能说，这段时间，小宝恢复的非常快，快的惊人，我甚至都想拿小宝写一篇论文了。但是……”苏雨歌的一颗心刚刚放下，就被这个突然的转折弄得拎了起来。封烨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

程越道：“小宝现在和普通孩子还是有些差别。他的内心被封闭了起来，对外界充满了不信任，像是……受过伤害。”

苏雨歌的眼瞳骤然一紧。程越摆摆手，笃定道：“不是你。”

三个字，让封烨和苏雨歌都愣住了。苏雨歌不解：“什么意思？”

程越拿出一张画，稚嫩的笔触都证明了，这是小宝画的。整幅画都是阴暗的颜色。一个小人缩在墙角，后面是一个巨大的、丑陋的、惊悚的人影。唯有两个鲜亮的圆圈，在一左一右地守护着小人。“这是？”

苏雨歌疑惑问道。程越指着墙角的那个小人，道：“这是小宝自己。”

又指了指那个恐怖的人影：“这是小宝心中的阴霾，我猜测，是伤害他的人。”

程越抬头看向苏雨歌：“我之前也以为，这个人影是你，我问他，是妈妈吗？小宝很生气地否定了。”

他又指向小人旁边唯二带有颜色的圆圈：“小宝说，这是妈妈，这是爸爸。”

“从这幅画里，基本上可以断定，小宝一直被人伤害，又或者说是被虐待，就是这个黑影。但是我问不出来这个人是谁，我一提这个人，小宝情绪就失控。”

苏雨歌和封烨都是满脸的震惊。有人虐待小宝？是谁？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知道？程越没能回答他们，继续道：“这两个圆圈是你们，也意味着，在小宝的心里，只有你们两个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你们也一直在保护他。只是，两个圆圈很小，不能完全护住他，也不能和影子上这个人抵抗。另外，还有一点我希望你们注意，小宝被虐待，应该是以前的事情。”

他又拿出了一幅画，画还是和刚才一样，却多了许多鲜亮的颜色。而且画中，那两个圆圈大了很多，把小人牢牢地圈在了中间。那个可怕的人影，和两个圈圈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这是小宝画的第二幅画。”

程越道：“是我让小宝画出他现在的生活时，他给出的作品。这个作品意味着，这个黑影依然存在，并且就在你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