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歌和封烨的脸色立即变的极为难看。尤其是苏雨歌。她原本以为，曾经的自己对小宝就已经够坏的了。可那样的自己，在小宝心里，竟然也是和封烨等同的保护者。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到底是谁，在一次次伤害小宝？“小舅舅，我可以理解为，是因为这个阴影……”苏雨歌指向画中影子的手指都在颤抖：“才是导致小宝变成现在这样的元凶吗？”

程越点头：“从图上来看，是这样。”

苏雨歌的十指骤然蜷起，死死地捏成了一个拳头。是柳思思吗？以前能接近小宝，并且有理由伤害小宝的，就只有柳思思了。可是不对。按照画中的内容，这个阴影到现在依然存在，并且形成了一种和自己以及封烨“分庭抗礼”的架势。柳思思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不可能是柳思思。可除了她，还能是谁？“封烨……”苏雨歌拉住封烨，千言万语就梗在心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知道，曾经的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可她改过自新了，努力弥补了。但谁知道，现在这样拼尽全力了的她，依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如果不是小舅舅，她连小宝被人欺负了这件事都不知道。“不怪你，我也没有发现。”

封烨抿了抿薄削的唇，黑色的瞳仁中是歉意，愤怒。程越沉声道：“我需要提醒你们，我所说的虐待，不一定是指身体上的虐待。从小宝的种种表现来看，也存在是精神上虐待的可能。”

苏雨歌抬眸看向他：“精神上？”

程越点头：“是。我个人更倾向于这一种可能，毕竟如果是身体上的虐待，很容易被人发现。”

苏雨歌心里更加难受和心疼了。到底是谁？小宝才那么小，就这样对待他！她脑海中略过每一个有机会接近小宝的人，又一个个排除。“你有什么想法？”

程越开口，视线看向封烨。封烨没有立即回答，他垂着眼眸，像是在细细思考。好一会，他才道：“只能是亲近的人。”

苏雨歌灵光一现，想要立刻开口，又顿住。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张妈？”

张妈是最有可能的了，和小宝朝夕相处，机会也很多。封烨却摇头：“不会。张妈是你和小宝搬来御景苑之后才来的，这个阴影，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

程越赞同：“我帮你们缩小一下范围，这个人地位很高，很有可能连你们都得听他的话。这个人和小宝接触很多，很可能是自小宝出生开始就陪伴他的人。另外，还有一点你们要注意。”

苏雨歌着急问道：“什么？”

程越道：“这些假设，全都是基于小宝的视角，并不意味着就是现实。也就是说，在小宝看来，你们都得听这个人的话，但事实上，也许并非如此，只是你们的态度给了小宝这样的错觉。”

程越说完，夫妻两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行了，这件事我已经告知你们了，调查也是你们的工作，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程越换了一种表情，道：“坏消息说完了，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苏雨歌心都沉到了谷底：“还有什么好消息？”

程越勾起唇角：“应该算是好消息。我刚才顺便给小宝测了一下智商，你们猜猜多少？”

他这么卖关子，苏雨歌和封烨都不由地好奇了起来。要说智商，只要不长歪了，小宝肯定不会低。毕竟封烨自小就被誉为天才，她虽然到不了天才的高度，但是也不差。苏雨歌急道：“你快说！”

刚得知了一个坏消息，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同小舅舅逗趣？程越也知道，没有兜圈子，直接道：“231。”

苏雨歌愣了一下：“多少？”

封烨也惊讶地扬起了眉。程越笑：“231，你儿子可是个实打实的天才。千万要好好教育，别埋没了，知道没？”

小宝平时喜欢玩魔方，玩积木，确实反应很快，比同龄的小朋友要聪明不少。但苏雨歌从来也没想过小宝的智商会这么高。这么乖的小宝，这么前途光明的小天才，上一世却因为她……“我一定要找到到底是谁在背地里偷偷欺负小宝！”

苏雨歌捏紧了拳头。“啪！”

一阵瓷器的碎裂声传来。封烨几人齐齐看过去——张妈原本应该是想端晚餐过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手中的碟子落在了地上，碎片和热菜撒了一地。小宝蹬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满脸可惜：“掉了，不能吃啦。”

“张妈。”

苏雨歌站起来，眼神锐利地看了过去。“对不起夫人，对不起，这菜太烫了，我一下子没拿稳……”张妈连忙解释。可不知怎么的，眼神一直盯着地面，似乎不敢和苏雨歌对视。苏雨歌还想说什么，却被程越拉了一把。程越道：“赶紧收拾了，先把其他菜端上来，我都饿了。”

张妈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表情：“是是，程先生，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还抱着小宝到客厅：“小少爷，别碰着了，小心受伤。”

等到张妈离开，程越才笃定道：“你们家这位保姆，有问题，好好盘问盘问吧。”

不用程越多说，苏雨歌和封烨也看出来了。想来是刚才的话被张妈听见了，所以她才会那么大的反应。一顿晚饭，众人吃的各怀心思，只有程越和小宝吃的开开心心。也不知道程越下午使得什么劲儿，等吃了晚饭他要走的时候，小宝竟然抱着他哭着闹着不给走。“要舅公！要舅公！呜呜呜呜……”小宝哭的别提有多伤心了。之前从祁县回来，小宝虽然委屈不舍，但也没这样哭闹过。苏雨歌哄了半天都没效果。程越倒是满脸开怀的笑，抱起小宝，不知道在小家伙的耳边说了什么，小宝慢慢就停止了哭闹，还乖乖地伸手跟他拜拜。苏雨歌都震惊了。她家小舅舅这是什么本事？“舅公跟小宝都说了什么？”

等到程越离开，苏雨歌按奈不住好奇心，问道。结果小宝一脸的神秘，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是秘密哦，不可以告诉妈咪。”

苏雨歌：“……”绝了。明明昨天还不要舅公，舅公坏坏，今天就有了小秘密。看来小舅舅很是有带孩子的天赋啊。“封烨，你陪小宝一会。”

苏雨歌也不计较，将儿子往封烨怀里一塞，神情倏尔变得冷冽了起来。封烨知道，苏雨歌这是要去找张妈了。张妈待在厨房里，水池里的水哗啦啦地放着。眼看都要溢出来了，她是一点都没注意到。“张妈，有心事？”

苏雨歌一开口，直接把张妈吓了一跳。“夫、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张妈不是个会说谎的人，眉眼间全是慌张。她手忙脚乱地关上水龙头，将潮湿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抬头看了苏雨歌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张妈，从你来别墅，我和封烨对你，还算是好的吧？”

苏雨歌问道。张妈连连点头：“夫人和封总都是好人，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苏雨歌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张妈你有事，是不是也不该瞒着我们？”

“我……”张妈垂下头，一声没吭。封烨和苏雨歌都是聪明人，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她先前失了态，放谁看来都知道有问题。可是……苏雨歌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张妈动摇了。她连忙再接再厉：“张妈，你来家里这么久，我和封烨忙，小宝一直都是你在带，我看得出，你很疼小宝，是把他当自己的孙子看待的。”

张妈眼眶发红：“小少爷是个乖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那你就更要说了。”

苏雨歌道：“小宝被人欺负的事，你知道的吧？”

张妈死死地捏着围裙，头都垂到胸口了。苏雨歌接着道：“我小舅舅是心理医生，今天，他帮小宝看了，小宝告诉他，有人一直在欺负他。”

张妈身子猛然一颤。“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我对小宝的不负责任，才导致小宝出现自闭倾向，让他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可是现在我才知道，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苏雨歌上前一步，拉住张妈的手，下了一剂猛药：“张妈，我小舅舅今天告诉我，小宝他是一个天才，智商高达231，可就是因为这件事，他这一辈子或许只能当半个哑巴，碌碌无为了！”

“什么？”

张妈吓了一跳，抬起头慌张道：“这怎么可能呢？小少爷不是慢慢好起来了吗？他不是已经和普通孩子一样了吗？”

“谁告诉你的？”

苏雨歌摇头：“我和封烨一直在带着小宝看医生，医生都说，小宝很难变成普通人，他这一辈子都被毁了！”

张妈哆哆嗦嗦：“不，不可能呀，他告诉我，以封家的财力，小少爷肯定会好起来的，怎么、怎么会……”苏雨歌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谁？张妈，你知道是谁在欺负小宝，对不对？你告诉我！”

张妈一脸的为难：“夫人，我、我……”“是爷爷，对不对？”

苏雨歌笃定开口。能让自己和封烨对他言听计从，并且伴随小宝一起长大的。除了封老爷子，还有谁？张妈愣了一下：“老爷？”

苏雨歌坚定道：“张妈，你不用怕，你只管告诉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张妈连忙摆手：“不不不，怎么会是老爷呢？老爷最疼小少爷的，这可是封家独一个的重孙啊！”

张妈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苏雨歌这下子傻了。不是封老爷子，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