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并没有注意到朱烨的小动作,而是因为朱烨的话走了神。原本蓝玉还以为朱元璋心中的储君之位是有意朱烨的,可是听朱烨的话,好像皇上还仍然没对朱允炆死心?“皇上?还想立朱允炆为储君?”
常升在蓝玉开口之前先问道。“这……我不太清楚,不过上次跟爷爷谈话,听爷爷那意思,好像皇上心中另有人选……”“但是就算那人选是朱允熥,蓝将军也应该有所收敛,不要被人抓住把柄,惹来麻烦才是。”
朱烨继续说道。蓝玉和常升听到这话,瞬间放下心来,感情自己家这皇孙少爷还没弄清楚这朱元璋心中的人员正是他自己。不过蓝玉也知道朱烨冒着风险前来劝说自己的确是为了自己担心。这份心意,蓝玉感念。“此事,的确是我莽撞了。”
蓝玉恭恭敬敬冲着朱烨礼鞠一躬,倒是把朱烨吓住了。原本朱烨还以为蓝玉会怪罪自己,没想到竟然如此好说话。“将军不必客气。”
朱烨赶紧将制止了蓝玉的鞠躬,将蓝玉扶起。“那依郎君所见,若是皇上知道了此事,咱应当如何?”
蓝玉诚心诚意的看向朱烨问道。“我建议将军自己负荆请罪,此事不等皇上知道,将军先自己告知皇上。”
“但是不要自行揽在身上,只说是手下自行揣摩您的心意,擅自为之,这样皇上最多治您一个驭下不严的罪过,不能多说什么。”
“将军再将今日送我的东西,自掏腰包双倍还给皇上,当然这银子不用将军出,事情因我而起,当然是我来承担。”
朱烨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蓝玉。“这可不行,这事是我擅自妄为,牵连你已经是不该,怎么能让你掏钱,再说了,这一千两,咱还是出得起的。”
蓝玉赶紧将朱烨的钱推回去。见朱烨还想谦让,蓝玉直接冷了脸:“莫不是朱郎君看不起本将军不成。”
“在下并无此意。”
朱烨赶紧解释。“那就把钱收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此事是咱自己的缘故,不能让你承担,你来劝咱,咱已经心中感激。”
“像你说的,咱会自行向皇上请罪。你放心便是。”
蓝玉知道朱烨的想法,也明白这样做是目前最好的方法。“既然将军明白,我便不再多说了。再次谢过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朱烨告辞之后,便随着在蓝玉示意下带着他离开的常升走了出去。蓝玉看着朱烨离开的身影,眼中有些湿润。能够这样置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这个孩子,自己果然没疼错。“太子殿下,您看到了吗,咱们的雄英,长大了,知道心疼咱们这把老骨头了。”
蓝玉对着天上喃喃自语道。朱烨走在常升的身边,还不明白这蓝玉怎么这般好说话。他还以为今日肯定得把蓝玉得罪死了呢,没想到蓝玉竟然这般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自己的意见。这般和善的蓝玉,当初怎么就得罪了朱元璋,被判了诛九族的死刑呢。朱烨死活想不明白。他哪知道,蓝玉之所以这般好说话,完全是因为朱烨就是朱雄英。否则换了旁人,蓝玉早就一脚将人踢出出去了,哪还会听这么多话。等到将蓝玉送走,常升这才回到了营帐中,冲着蓝玉问道:“将军真要负荆请罪?”
常升不明白为什么蓝玉竟然这么听朱烨的话。之前他不是不想反驳朱烨,但是却被蓝玉不动声色的眼神拦下了。“是,今日咱外甥孙说的话不假,不管老爷子真正的属意谁是,现在都是我们韬光养晦的时候。”
“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累赘。”
“况且,今日你没听出来咱外甥孙话中有话吗?”
蓝玉收敛起深思,冲着常升说道。“什么?”
常升细想了想,没感觉到有什么。“刚才咱外甥孙说,是他爷爷让他平日帮衬着咱些,给些提点,以免咱再做错事。”
蓝玉嘴角弧度微微一翘。这说明了是皇上在给自己机会,这番来自朱烨的提点,虽然是朱烨的心意,但是更是朱元璋的警醒。而且,朱元璋这番意思,更是说明了,他默许了蓝玉与朱烨的接触,甚至有意让朱烨多来接触蓝玉。这说明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你是说……”常升虽然虎,但是关键时刻,脑袋还是管用的,自然明白了蓝玉的意思。“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咱该进宫去觐见皇上了。”
蓝玉将常升打发走,这才转身脱掉了外袍,寻来了一条荆棘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既然要负荆请罪,那自然要真的负荆请罪。他姿态放得这般的低,自然是要让朱元璋知道自己的忠心,让朱元璋可以放下心来。辅佐朱烨的心意,他是不会变的。“走,进城。”
不顾将士们的眼光,蓝玉连马都没骑,步步坚定的踏入了皇城城门。大军凯旋,文臣武将齐聚一堂,为了蓝玉的归来而庆功。朱允炆和吕氏从蓝玉进门便盯着蓝玉。他们可早就在城外布置了眼线,知道蓝玉将战利品先行送进了朱烨的家中。虽然心惊蓝玉竟然已经和朱烨勾搭在了一起,但是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朱烨这等结党营私的事情,若是朱元璋知道了,朱烨和蓝玉两个人,没有一个能有好果子吃。皇上最忌讳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结党营私。这等把柄,若是他们不捅到皇上面前,岂不是对不起蓝玉这送上门来的好刀。可是坐等着看好戏的母子两个人,待蓝玉走近了,才发现蓝玉身上的荆条。干枯的荆条格外的坚硬,已经将蓝玉身后的皮肤刺破,看上去血肉模糊。吕氏和朱允炆对视一眼,显然不知道蓝玉此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到蓝玉开口,吕氏和朱允炆这才慌了。这蓝玉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自行负荆请罪,将母子两人安排的暗棋直接给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