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与夫人真是琴瑟和鸣天作之合啊。”

宾客夸赞着，举起了酒杯。杜云衡举起杯子稍是一碰，昂头喝下，脸上露出笑容。而在他身旁挽着他的大太太同样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可惜看着像是在笑，眼眸之中却并没有几分真正的高兴。乖巧的好似杜云衡身上的一件装饰品，只需要笑着便可以了。这边刚搭理完一个，那边又迎上来新的，一杯一杯往下去。杜云衡稍稍多喝了两杯，总算是得了点空闲，转头看到一旁的二太太正在几位太太之中谈笑，时不时伸出手炫耀自己的饰品，娇笑连连。“四太太呢？”

他环视了一周仍没有找到那位女子，询问丫鬟。丫鬟连忙行礼，“四太太说有个礼物要送给总司令和大太太，现在还在房里准备呢，刚刚三太太也跟过去说帮忙了。”

杜云衡蹙眉，正是要抬腿往楼上走去。却见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台阶之上，因为站得位置宽阔耀眼正好是视线的中心。定睛一看，只看到一位锦绣的戏服，背后插着几支护背旗的威风凛凛的女子，面上抹着油彩，眼角眉梢往上吊起一副丹凤眼，头上是绒球珠花团团的冠，一对艳红色的长翎子一晃一晃。这正是他刚生在寻找的四太太。杜云衡见状眉头拧做了一团，有些不解。她为什么穿做了这个样子，分明是在戏班子里唱戏的装束，这是要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下故作戏子取悦众人打他的脸么？锦一低眸往下看，看那边娇笑的明萍萍和大腹便便的李熊……众人纷纷西装礼服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可是她却知晓在这里出现的大部分人那光鲜的皮囊下是如何肮脏的一颗心。她本不想拖累其他人，可是事已至此，总有些东西该做些取舍。梅姨舍弃了那么多，为了这一件事，她断然不能把这一出戏演砸了。“在座的各位看观。”

她的位置高，竟真的有几分像是在戏台上演出了，日日吊嗓子，一开口便是清脆响彻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稀稀拉拉鼓起掌来。“今儿个是我们大太太的生辰，阿媚无以赠与，只能为夫人唱一出戏来。”

眼前那些“高雅”的宾客同那嘈杂的戏班的看官似乎也并无差别，身居高位或者市井小人，有权有势亦或者万般凌辱，似乎也都没了差别。“各位看官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来看看阿媚这出戏唱得如何。”

她故意学那街边杂耍的小人物开口。“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背后没有那锣鼓快板，唯有她那气定神闲的嗓音，本是女儿，却带着英气。“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凯歌还人受恩宠我添新坟……”杜云衡的眉头越发皱着，而旁边的看客并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她伸手捻住头顶长翎，压低又松手，立刻翘起晃荡，灵动之中带着威严。一步一步都带着奋不顾身的豪气。“二十年抛甲胄未临战阵，哎，难道说我无有为国为民一片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