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离开这个世界，还有18个小时。张文六来到郊外的洗衣厂，穿过秘密通道，来到了地下工厂。崔一贤、崔炯培两个人都在。宋智孝因为和张文六的特殊关系，早在两个星期前就不再参与制冰。所以工厂里就只剩下老崔和小崔。沉醉在制冰当中的二人完全没有发觉张文六的到来，直到张文六敲了敲桌子，崔炯培才赶紧停下手上的活计。“老崔，你有什么想法？”

张文六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想制一辈子冰？”

崔一贤笑笑回答道：“为什么不呢？在这里有最纯粹的化学，没有学校里的尔虞我诈，也没有笨的要命的学生，我和小崔是完美的搭档。”

“你知道现在我们一周能制造1吨的冰吗？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成就！”

崔一贤的脸上不无自豪。能在50岁，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老崔很满足。“那你呢？”

张文六转头看向崔炯培。崔炯培挠挠头，有些局促的说道：“有谁会嫌钱多呢，反正现在一周能赚500万韩元，一个月就是2000万韩元，干个几年，我就是亿万富翁了！”

崔炯培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不但买了豪车，还去了几次风俗店，结交了好几个红颜知己。甚至学校里的那些女教师，看自己的眼光也变得火辣起来。这一切的改变，让平庸的化学老师崔炯培觉得非常棒。果然钱才是男人的胆，有了钱，自己面对主任、校长也敢侃侃而谈。现在校长正准备提拔他当化学系的系长。张文六收敛笑容，表情凝重而严肃道：“这个工厂，我准备废弃，如果你们想继续干的话，可能要另谋出路。”

“当然，我不会断你们的财路，棒子国不适合制造大量的冰，那样迟早被警方发现，我推荐你们去老挝、越南、柬埔寨，那里才是制冰的天堂。”

果然……老崔和小崔心头一震，对视一眼，犹豫道：“如果我们不想走呢？”

故土难离、重土难迁，这是刻在儒家文化圈子的DNA当中。没有人想要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去往一个不熟悉的地方。“那我只好送你们一程了。”

张文六转过身体，顶棚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笼罩着危险的气息，“相信我，你们不会有任何机会。”

崔炯培尴尬一笑，举起双手：“我退出，反正现在挣的钱已经够我花了，没必要为了更多的钱去冒险。”

“明智的选择，而且你们放心，就算你们不干了，我会一次性付给你们一年的工资，也就是二亿四千万韩元。”

“老崔，制冰只不过是赚钱的一种手段，你拿着这笔钱，可以直接办理退休，去世界其他地方走一走。”

老崔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能不能给我时间考虑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决定的。”

张文六见状，笑了笑道：“不能！”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想去国外，还是想拿钱自己去国外。”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柄黑色的大宇K5自动手枪，黑色的枪身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泽。张文六拉动枪栓，黄澄澄的子弹上膛。张文六没有说话，沉默着摆弄着手枪，沉默着看着两人。咕咚——崔炯培艰难吞咽着口水。作为一个化学老师，他无比确信对方手里拿的是真家伙。他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拽着崔一贤的衣服说道：“老崔，还犹豫什么，想一想嫂子、孩子，你难道想让她们黑发人送黑发人吗？”

“活着最重要！”

崔一贤是真的热爱制冰，他是纯粹的学者、纯粹的老师，现在也是纯粹的制冰者。在这里，他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他就像重获新生，一扫颓势，在家里说话也硬气了，在学校里，差点忘了，他已经办理病退，现在全职制冰。“可是我不制冰，那我干什么呢？”

老崔没有急着回答，好像在自问自答一样。张文六把玩着手枪，“都说干着挖白菜的活，操着卖白面的心，与其胆战心惊的制冰，不如开发仿制药。”

“我听说印度那边有仿制药，效果比正版差不了多少，但是价格方面差了十几倍。”

“说到底，这冰也是药物的一种，只不过吃多了会上瘾，正所谓是药三分毒，我看你俩不如直接合伙，开个药厂。”

“据我看来，未来几年，制药行业绝对是个阳光产业。”

制药？老崔和小崔有些迷茫，现代的一些西药，采用的就是化学的合成分子式。只不过从制冰转行制药，他们一时间转不过来弯来。“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建议，最终决定权在你们二位手里。”

张文六把手枪插在后腰的皮带上，“制冰OR不制冰，请给我一个答案吧。”

老崔张了张嘴，“我……”从洗衣厂出来，张文六卸下K5手枪的弹夹，里面14颗子弹，一粒也没少。既然决定要走，他必须把所有的危险都清除。任何危及允珠等人的潜在威胁，就算采用一些极端手段，他也在所不惜。他掏出手机，给张谦蛋打了电话：“洗衣厂的设备，马上拆除，卖给钢铁厂。”

“崔一贤和崔炯培怎么办？”

张谦蛋没有丝毫意外。张文六冷冷道：“按原计划进行。”

从一开始，张文六就没打算放过这两个人。“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

张文六深深吸了口气，又缓慢吐出来。手表的指针一格一格的转动，最短的指针指向了12点。张文六来到一处养殖场。这是他在赚了第一笔资金后，就购买的产业。养殖场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三十多亩，一排排简陋的棚顶房内，隐约有淡淡的灯光。看守养殖场的，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大爷。“张先生，您来了。”

老大爷熟稔的打着招呼。张文六笑呵呵的丢了包烟过去，“老朴，没出什么问题吧？”

老大爷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接住，又颤颤巍巍的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美美的吸了一口：“没问题，只是这段时间，那东西食量大增，一天要吃两头猪呢。”

“没问题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张文六拍拍老大爷的肩膀，走进养殖场。养殖场内灯光惨淡，只有几盏发黄的灯泡，看起来摇摇欲坠。这些养殖大棚里面，放眼望去，空荡荡的，居然是空架子。张文六脚步不停，来到最后一间没有灯光的大棚门口。说来也怪，原本静悄悄的大棚，忽然掀起一阵狂风，腥气扑鼻。张文六后退两步，下一秒，一道黑影猛地从大棚里窜了出来，漆黑的夜色中，这道黑影慢慢的站了起来，看样子，足有二层楼那么高。在黑影的头部，两个探照灯一样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居然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张文六伸出手，那条大蛇极通人性，高高昂起的身子瞬间伏低，脑袋凑到张文六的手掌下，不停的摩挲着。那乖巧的模样，倒像是一条哈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