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初端起江离倒的茶,用茶盏遮住眸中惊意。浅饮了口后,她放下茶盏,“那些烂东西总归是不能留着的。”
江离颔首,眸中盛着满意之色,“妹妹是坦诚人,我有个生意要与妹妹谈。”
直到下了江府马车,薛玉初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兹事体大,她需得跟祖母好好谈谈,看看是否该应下。回了府,换了身轻便衣裳后,薛玉初立刻去德芳苑中找老太太。“四姑娘到底是年岁不高,做生意这些门道多的很,她把握不住的。”
“刚接手铺子便亏了近三千两白银,不是儿媳与您上眼药,只是……”“若传出去不好的名声,往后哪儿有夫人敢让她做当家主母啊。”
刚到门外,薛玉初便听着了杜氏故作担忧的声音,乍一听确实是在为她考虑,若是细细琢磨,总觉得不对味儿。她立刻推门而入,门内坐着的杜氏与老太太朝她看来,薛玉初面上福了福身子,嘴上道,“祖母,初儿有罪。”
杜氏紧了紧拿在手中的帕子,眉心微跳。她是专挑薛玉初不在来的,谁想竟这般凑巧,正好碰上了,也不晓得方才她说的那些……看老太太一直皱着的眉因为见到薛玉初松开,杜氏这心里头更不是滋味。这老东西真真是摆在明面上的偏心!“初姐儿回来了,快,来祖母身边。”
老太太关切道。薛玉初听话过去,垂头做出认错模样,“方才,初儿不小心听着了三伯母对祖母说的话。”
她抬头看了看老太太,又看向杜氏,眼眶内已经泛了圈红,看着叫人好不心疼。杜氏笑得极为尴尬,“这有什么的,伯母只是怕对你名声不好。”
“可是……”薛玉初打断她的话,“分明是三伯母买的料子出了问题,细细算来又与初儿有何干系呢?”
她作出小女儿撒娇模样,“祖母,如今外头的人都说我聪慧实诚呢,初儿晓得三伯母是为了我好,可我听着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不过是上眼药而已,谁不会呢?薛玉初心中发冷,她偏要当着杜氏的面让她不痛快,让她有苦说不出。一听她这话,杜氏便猛地从凳子上起身,急切道,“初姐儿,我……”老太太很是不耐冲她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今日这话往后莫要再说。”
杜氏即将出口的解释被迫又咽了回去,她咬着唇边软肉,权衡后还是不得不离开。从急匆匆走的那几步来看,心里头定是不爽快的。外边没了声音后,老太太拉过薛玉初的手,眉间含笑,“满意了吧,你个鬼灵精。”
薛玉初心中一惊,转而便明白老太太早就看透了她的伪装,只不过是顺着她而已。她索性蹲下身子,将头放在老太太腿面上,很是亲昵,“还是祖母对初儿好。”
老太太神色温柔,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她的头,骂道,“杜氏那傻婆娘,还真当我是个老糊涂了。”
祖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杜氏,很是尽兴。片刻后,薛玉初这才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忙与老太太说了江离在马车上与她商议之事。江家在江南有不少染坊,依照江离所说,她们江家初入京城,还没找到可靠的合作伙伴。那日正好见着她的雷厉风行,又观察了几日她整顿铺子,这才决定要与她合作。江家可以保证给铺子的料子都是最流行的,价格居中,却能保证料子足够好。听完薛玉初叙述后,老太太犹豫问,“真是江南江家?”
“是,祖母。”
薛玉初肯定。江离能进皇宫参宴,又与五公主交情匪浅,她就不可能是假的。闻言,老太太浑浊的眸中迸发出精光,“既是江南江家,那便是你的贵人,初姐儿若是觉得行便应下。”
即便是晓得里头有不小利益可图,老太太还是让薛玉初自己做选择,她心中发暖,“初儿想试试。”
“那就去做吧。”
有了老太太的应允,薛玉初也就有了底气。次日,薛玉初便递了拜帖去江府,与江离细细盘算,江离一次次叫她这个重活一世之人惊讶不已。谈起生意来,江离实在是老练极了,若不是说话做事间都稍显青涩,薛玉初都要以为她也是重活的。“妹妹,若是觉得可以,就在这契约上签字吧?”
江离将刚签了字的契约书放在薛玉初面前,笑着解释,“我不是不信妹妹,只是做生意多少要谨慎些。”
薛玉初颔首,“无碍,我没多想。”
说罢,她签下了自己大名。如此,合作算是正式达成。有了江府助力,薛玉初手下经营铺子一个个重新有了进益,其中最火的是江离那日去闹的铺子,名叫翠云阁。主要是江离闹事和薛玉初解决之事传开了,口口相传间便不可避免带上了翠云阁。大家都晓得,翠云阁中布匹定然都是顶顶好的,若是买下的不好,可以找掌柜去亲自核实,届时掌柜会亲自进行更换。掌柜还从未见过如此经营方式,他原以为薛玉初这个大家闺秀什么都不晓得,仗着自己接手了铺子便肆意乱来,如今才知道是他自己错了。在翠云阁做掌柜这么些年,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如火如荼的生意。“你们派去的人这么没用吗,我说了要让翠云阁今日关门!”
杜氏关上了院子的门,劈头盖脸骂身边侍女,气的面色煞白。她没想到翠云阁能被薛玉初经营这般好,这才不过短短一月,进账就有足足一千两!要知道,即便是从前的她经营翠云阁,每月也只能进账五百两,这还是说多了!不过是个还未出阁的女儿家而已,竟能如此厉害,杜氏每次听翠云阁消息就觉得牙酸。也不知旁人提起来,会不会将她从前经营时做对比。这般想着,杜氏便更加嫉妒,实在气得慌!她的婢女水月吓得跪在地下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奴婢去了,只是那掌柜一摸便晓得布料不是出在他家,还给奴婢说了手上布料与他家布料区别。”
“还,还让伙计将奴婢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