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落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就逐渐安静下来,如今这桩板上钉钉的婚事,也是实打实的吹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薛玉颜也算是彻头彻尾的闹了一个大笑话。顾寒落觉得自己嘲讽够了,也没忘了正事,直接让夜三把那婚书从薛玉颜的房间中给翻了出来。薛玉颜眼角含着泪,死死的盯着那张大红色的纸,这是她最后的遮羞布,也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如今信物是假的,要是这纸婚书在落到了别人手里被毁了,她也就彻底输了个一败涂地。她不甘心沦落至此,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冲上去,可最终只是扑了个空。顾寒落将婚书接了过来,拉着薛玉初的手,直直奔向了薛家的大门。大门推开,外面熙熙攘攘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将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等薛玉初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了门口。众人看着她们紧紧拉着的双手,八卦的心思瞬间升了起来,姐夫来找姐姐提亲,最后却叫妹妹给带了出来,这可真是场好戏。“人家都说这薛家二小姐是个有手腕的,不仅从两个伯母手里夺了掌家权,而且还像丞相府分了家,如今又勾搭自己的姐夫,看来这丞相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我瞧着这姑娘就不像是什么好面相,升了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说不定是个天生的煞星,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要不是他们家老太太福泽深厚,说不定还扛不住她呢。”
薛玉初脸上有些发热,她向来行的端坐的正,从来不怕别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可这么正大光明的议论自己,她还是头一遭。她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碧桃对神色也带了点埋怨,这顾小将军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就算是要退婚,也不该把自家小姐给扯进来。就在碧桃想要扯着薛玉初回去的时候,顾寒落突然发话了。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着,沉稳的声线,混着胸腔的共鸣传到薛玉初的耳朵里面,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心安。“顾某不才,原本和丞相家的小姐定了亲,奈何我家林姨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办事不力,竟闹出了这么个笑话。”
“如今我们两家的误会也解开了,这纸婚书自然也算不得数,今日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将着婚书给彻底烧了,也算是给乡亲们个交代。”
顾寒落给夜三使了个眼色,夜三瞬间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匆匆忙忙的搬过来一个火盆,放在了众人面前。他将婚书高高举起,当着众人的面就扔进了火盆当中。熊熊烈火瞬间舔舐了那张脆弱不堪的纸,不过眨眼间就变成了灰烬,徐风吹来,消失在了空中。薛玉颜脚步蹒跚地走过来,险些摔了个趔趄,她猛地扑过去想要抓住火盆里面的东西,却被那猛火烫的龇牙咧嘴。薛玉初冷冷的瞥过去,眼中连半分怜悯都没有。她踱步走上前,故作姐妹情深的将人给扶了起来。“你若是个聪明的,此时就应该躲在屋里,哪怕又哭又嚎,就做错事的帽子终究是要扣在顾家的脑袋上的,可瞧瞧你现在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明日街上就是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了。”
薛玉颜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薛玉初,刚想要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薛玉初死死的钳住,不得动弹。既然顾寒落已经为了自己做到如此份上,那她也决不能负了眼前人。薛玉初给身边的碧桃和黄杏使了个颜色,这俩丫头瞬间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急急忙忙走到那些百姓中间,将人给散开。碧桃转眼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夜三,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趁着主子不注意,直接将她给拽到了人群当中。好歹薛家也算是个受害者,凭什么她们在忙前忙后,他却在那抱着胳膊看热闹。这天下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各位乡亲们都请回吧,改日婚期定了,定要请大家过来喝喜酒,到时候流水需要摆上三天三夜,让大家吃个够!”
三个人讲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才将这些难缠的人给送走,薛家府前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了薛玉颜低低的抽泣声。“今日之事权当给姐姐个教训,姐姐莫要和自己置气,难免气坏了身子,虽然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大伯母为你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想来也能觅得好夫婿。”
薛玉初这话说的十分隐晦,或许只是薛家人才能听懂这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顾寒落站在旁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总觉得这话里应该是有别的意思。可是他现在根本就不关心,薛家上下唯一一个值得她在意的就是眼前的薛玉初,其余的都是过眼云烟,根本沾不上关系。薛玉初根本不想再继续看薛玉颜脸色的变化,直接拉着顾寒落离开了薛家的门前。她一路上不说话,只闷着头走路,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顾寒落觉得吃痛,可是却不敢吭声。直到走到了没人的巷子尽头,薛玉初才像赌气似的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两人之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颇有剑拔弩张的意思。“今日之事你为何不和我商量,你明知道你家林姨娘和大房不是好惹的,却偏偏要往着龙潭虎穴里面闯,你可想过如果大房就趁着这个节骨眼生米煮成熟饭,往后你我二人又将如何自处?”
薛玉初刚才身在其中不觉得有何妨,单单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可刚刚被人团团围住,她才觉得后怕。顾寒落每一步棋都走的极险,甚至没有章法可言,但凡一步走错,面对他的就是万丈深渊。她看着面前的人久久不说话,根本没得刚才在薛家能言善辩的意思,她顿时觉得没劲,转身就要走。可还没等走出几步,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卿卿,我宁可入龙潭虎穴,也不想失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