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国涨红了一张脸,只是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可看着自家儿子如此气愤的模样,想说的话却又卡在了嗓子眼。看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想必是和薛家没谈拢,在这泄愤罢了。他刚想要出言劝说几句,林姨娘却先开了口,甚至还流下了几滴泪水。“都怪姨娘不好,是我办事不利耽误了你们的前程,等到明日我亲自去给薛家二小姐赔罪,再给他介绍个更好的夫婿。”
林姨娘如果不这么说,顾寒落或许只是敲打敲打,把自己受的气出了便好了。可看她这副说辞,想来是把自己的后路都找好了,就等着他们两个人往套子里面钻呢。“找下家的事情就不用林姨娘多操心了,姨娘还是多多担心自己以后应该在府中如何自处吧!”
顾寒落冷着张脸,从夜三的手中拿出装婚书的盒子,径直摔在了她的面前。林姨娘被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就要往顾安国到怀里面躲。顾安国是个耳根子软的,现在只要把顾寒落这个臭小子给应付过去,到时候再在顾安国到身边吹上几句枕头风,想必这件事就翻篇了。反正只要能给他添堵,就算是被骂上几句又能怎么样。她就不相信,这混小子还能做出打爹骂娘的混账事来?可当她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却让她大吃一惊,地上的盒子明明就是当时提亲的时候用来装婚书的。可现在除了散落在地上的碎片,根本不见婚书的踪影。顾安国今日忙于政事,根本无暇顾及外面的风言风语,李姨娘今日光顾着高兴,也没听外面的吓人今天讨论的话题。总之这两口子对于今日薛家门前发生的事,根本不知道。一个还在跟着瞎担心,另一个正等着看笑话呢。顾安国直了直身子,这婚书不见了可代表不了什么,又转头看着地上的剑穗,心中有了点谱。“可是薛家的事情解决了?”
他这几日都不敢去上朝,只要看见薛彦书,他就觉得这脸上臊的慌。虽然这婚事是后院的事,可是毕竟是自家姨娘办事不利,好在丞相识大体,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说,而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平日里都是绕着走,要是这事解决了,他俩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也能有点好转。顾寒落点了点头,话虽然是对顾安国说的,可是目光却从始至终都从林姨娘的身上移开。“父亲所言正是,我已经当着各位乡亲的面将婚书给烧了,也向各位解释了缘由。”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故弄玄虚的停顿了半刻,他看着林姨娘稍微松了口气,才又缓缓开口。“可是当时事发突然,当时提亲的人是林姨娘,要是真的仔细算起来,恐怕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咱们家做错,所以紧急之下,儿子只能将所有的错全都推在林姨娘身上。”
顾寒落话音刚落,林姨娘当场就坐不住凳子了,直接冲上去,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可还没等靠近,就被顾寒落给拦住了,他的手劲很大,攥得林姨娘倒吸了口凉气,可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这件事终究是要有个说法,这件事由林姨娘全权操办,无论如何您也脱不开干系,总不能让我爹和我去给薛家赔罪吧。”
顾安国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他也知道,丞相在这城里已然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没主动追究,就是在等着顾家去赔罪。无论如何都要拉出来个替罪羊,他当即想到的是媒婆,可是今天早上,他们是当着媒婆的面把所有的话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的。这媒婆既不是哑巴又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吃了这个闷亏。顾安国纵使有万般不舍,眼下也只剩下了最后这个办法,要不然不仅两家的婚事要吹了,以后在朝廷上都没法相见了。“既然如此,就按他说的去办吧,这件事交给你全权操持,到时候带上点东西,去丞相那赔罪。”
顾寒落知道自己这个父亲虽然有些优柔寡断,可是在关键时候还是拎得清的,一个女人和朝廷上的动荡比起来,实在是不足挂齿。“东西儿子已经准备好了,林姨娘说到底也是这府里的主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不如就送到外面的庄子上去住上一阵子。”
他脸上虽然面带惋惜,可是话说出来却是冷漠无比,不带任何情感。林姨娘此刻真的有些怕了,脸上挂着些许泪痕,带着哭腔跪在地上和顾安国求饶。眼见顾安国不想再管这件事,又死死抓住了顾寒落的衣摆,就差没在地上磕几个响头了。“我知道错了,这件事是姨娘做的不对,听了薛家那两个女人的蛊惑,姨娘给你赔罪,外面的庄子冷,姨娘怕的很。”
顾寒落有些嫌弃的盯着她,给她那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犯恶心。或许这女人当年就是靠着这种狐媚子的手段才骗住了自己的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得到宽恕,变本加厉的在府中兴风作浪。他这次不会手下留情了,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不如就来一个斩草除根。“姨娘这话说的,这庄子里面冷,可却免去了受皮肉之苦,若是真真打上几板子,姨娘着身子恐怕也吃不消,我都是为了姨娘着想,姨娘就莫要推脱了。”
顾寒落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丞相做事向来宽厚仁慈,如果真的打算要给自家女儿出气,恐怕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至于惩罚林姨娘,想必也就算是闹到了丞相面前,丞相也不会多说什么。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着这个节骨眼就把人给解决了。发配到庄子上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顾寒落也知道这女人担心的是什么。她自己再也没有了回去的日子,不仅要被人遗忘,而且这以后的荣华富贵恐怕也就和她沾不上半点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