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的关系算是彻底缓和,顾安国现在看薛玉初,怎么看都觉得顺眼,越看越像自己家的儿媳妇。当今皇上虽然警惕,可是这两家孩子的事情早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皇上就算是咬死不松口,恐怕也交代不过去。在场的人都知道前路艰险,只有碧桃在旁边跟着傻傻的乐。她以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就差没出去给那些乡亲百姓发喜糖了。顾安国匆匆告了别,院子中只剩下了薛玉初和薛彦书,空空荡荡的,反倒是有些尴尬。薛玉初看着自己爹爹愁容满面的样子,就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微微福了福身子,缓缓开口。“女儿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如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传到皇上耳朵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薛彦书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薛家和顾将军在朝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虽然从来都没有造反的意思,可如果他们两家联手扶持了哪位皇子,恐怕会遭到皇上忌惮。顾家这么多年来都受人拉拢,可向来都不偏不倚,只为皇家兵哥铁马,血洒战场。薛彦书贵为丞相,可这么多年也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别说是栽培皇子,就连结党营私他都不敢。可怕就怕在皇上生性多疑,即便他们两家从来不做逾矩的事情,也架不住他自己多想。若是其中有小人教唆挑拨,只怕这桩婚事便不再是喜事,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薛玉初又何尝不知,上辈子皇上就是机关算尽,处处小心,就连自己最得宠的几个儿子也小心防备着。像他这般谨慎的人,又怎么不会多想。薛彦书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想的要比别人更周全些。他看着今日顾安国那副高兴的样子,就知道这老头早就已经沉浸在结亲家的高兴中,估计还没缓过神来。隔天清晨,薛彦书去上朝的时候就听见这城中满城风雨,还有几个胆大的看见他的马车,都想要拦下来问个究竟。要不是身边还有家丁挡着,恐怕要把他从马车上拉下来,好好问个清楚,才算是痛快。人言可畏,说的恐怕就是这个道理,薛彦书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这件事如今已经传到这个份上,恐怕皇上那边也早有耳闻,今日朝堂之上,只怕要掀起血雨腥风。薛彦书和顾安国碰上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下眼色,仿佛像不认识似的,扭头就走。高堂之上,皇上的心情今日看起来不错,还破天荒的拿出自己最宝贝的砚台,说是要赐给在座的大臣。他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顾寒落的身上,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半天也没错开眼。顾安国今日原本不想让顾寒落来上朝,朝廷上有人多眼杂风言风语的,难免有人要嘲讽上几句。闲来无事,当做别人逗闷子的话倒还好,可要是这些嘴上没把门的,把这些话说给皇上听,顾寒落无疑是众矢之的。可是顾寒落心里也知道,左右这件事情都是躲不过的,不如就堂堂正正的去面对。顾家向来行的端坐的正,这么多年来为皇家兢兢业业,皇上即便再生性多疑,也不是胡来的主。“都说顾小将军骁勇善战,丝毫不逊于他的父亲,还颇有顾将军当年的风采,昨日我听闻边关告急,心中烦闷,可当想到顾小将军的脸,也宽慰了不少。”
皇上说完大笑几声,众人也都随着皇上开始夸赞顾寒落仪表堂堂,小小年纪就能领兵打仗,实在是威风。可是只有顾安国知道,这根本不是夸赞,而是要逼着顾寒落上战场。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皇上居然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想要借着去平定边关的名号,把这件婚事给拖下来。顾安国不敢再多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动请缨。“我家小儿不过是年少时初露几次风头,要说领兵打仗还是差了些,恐怕要辜负了皇上的厚爱,不如让我这把老骨头且再去试试,定会给皇上收复边关。”
他就算是豁出自己这条老命,也得博上一博,纵使他心中跟明镜似的,知道皇上绝对不会松口,可他还想再试试。可皇上却敛去了笑容,抿着嘴唇,盯着地上跪着的人,众人看了心中都觉得发慌,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顾将军此言差矣,顾小将军的名号如今满城皆知,又何来辜负一说,既然能让百姓都知道,自然也能够带得好朕的这些大军,更何况有朕的金口玉言,还有人敢不从?”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似有若无的看向旁边的薛彦书,眼神里面带着几分玩味。他放在外面的眼线早就已经将顾家和薛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他,之前他原本以为薛家大房真的能够用这件事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最终还是他多想了。既然借刀杀人行不通,那他就只能自己动手了。顾寒落知道皇上话里的意思,简简单单几句话却一语双关,他之所以名声在外,不是因为战功赫赫,而是因为前两日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皇上之所以将他支去边关,一方面是想要将婚事压下来,另一方面就是想要看看顾家的心到底向不向着他。他自知自己推脱不掉,只能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多谢皇上抬爱,臣一定不负皇上厚爱,收复边关,为皇上排忧解难,但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顾寒落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遭,可是在临走的时候他也得给薛玉初拼出条活路。他去前线杀敌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死,但是他的卿卿却要被困在这深宫大院里,过水深火热的日子。按照他对皇上的了解,既然皇上已经敲打了,顾家,肯定也会再找时机去找薛家的麻烦。如今他能将自己发配到战场,肯定也会给薛玉初找个旁的地方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