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很解气，很酣畅！且直接挂了电话。雷响第一次对胡小丫这么硬气！也不知自己的底气在哪？……雷响在村里住了下来。每天到蔗区了解蔗农的砍运蔗情况，晚上到村民家打游局吃饭，每顿饭雷响都交伙食费。转眼功夫，一个月过去了，关于调动的事，苹果那边没有半点消息。……这天上午，贺依琳的电话通知来了。“响哥，今天下午厂里召开员工大会，进行民主推荐副厂长，你得回来参加！”

雷响是一般员工，中层干部才有推荐权。“推荐副厂长跟我这个一般员工有什么关系？”

“这次与以往不一样，一般员工都要参加！”

雷响直接拒绝。“我不参加，我请假！”

贺依琳突然兴奋无比。“响哥，你都上了推荐名单了，你不回来参加？”

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让雷响相信？天天被打压，处处被欺凌。都已经被打到最基层，能上推荐的榜？简直是天方夜谭！“别开这样的玩笑，一点儿不好玩！好了，我给方达亮打电话请假。”

“响哥，不是开玩笑！这次副厂长的推荐面向全体员工，只要工作满三年、本科以上，不用报名，够条件直接推荐，咱们镇连你有四个！”

雷响愣愣地听着。这算是个惊天的大好消息！只是自己一直是个被打压的角色。即便上了推荐，又能怎么样？田福生会让自己坐上副厂长的位置？别白日做梦了！“方达亮也符合条件，副厂长不是他还有谁？”

“响哥，越没有希望，就越有希望！如果你不回来参加，又让人家抓把柄，说你组织性不强！”

这句话终于打在雷响的软肋上。他又想起苹果要他忍的话。权衡利弊，雷响终于答应回去参加。下午二时左右，雷响开着小五菱到了厂里。上班时间没到，办公楼一片寂静。雷响往农务科的办公室去。经过一号楼第一层生产科办公室，雷响不由得放慢脚步。看着紧闭的大门。方达亮虽然已调入农务科，却没有搬办公室。理由是生产科办公室的风水对他有利。突然，办公室里传出田福生的声音。“达亮，你这次上了推荐，加把劲一定要上！”

“谢谢厂长！您出手，我肯定能上！”

“放心吧，我会大力推荐你！”

“厂长，这卡里有二万元，我知道您城里的房子正在装修……”“你别客气……”“不客气，您拿着！”

……雷响提起脚，想踹门进去抓权钱交易现场。可没有录音，怎么抓？没有确凿证据，到时候又惹一身骚！雷响转身往办公室去。副厂长已经“内定”，雷响和那二个上推荐的人活脱脱地去陪跑！国企里的员工提拔，最根本的定律就是有人帮你。且帮你的人官越大，你提拔的胜数就越大！没后台，没靠山，没人帮，就想这么提拔上去。痴心妄想！除非你走了狗屎运！田福生虽然只是一个厂长，但他是厂里的一把手，讲话多少都有份量！他撑着方达亮，压着雷响，副厂长花落谁家一目了然！不一会儿，楼道陆陆续续传来办公室的开门声。开会的时间差不多了，雷响起身往一号楼的七楼会议室去。刚走进一号楼，质量科员工史从严挥手打招呼。“雷响，从村里回来了？”

史从严四十多岁，工作能力不错，就是运气有点背。有好几次提为中层干部的机会，可都没有运气上去。心理上有些不平衡，平时爱叨叨镇府里的事。这样的人不能靠得太近，更不能得罪。雷响满脸笑容。“史哥，你好！接到通知就回来了！”

“你这次有机会升官了，不用到厂长办公室强硬要官了！”

旁边的几个员工轰然大笑。雷响有些尴尬，也不想解释。越解释越麻烦。象史从严这样的人，给他脸色不如给他个笑脸。否则，他会让你更难堪。雷响也跟着嘿嘿，一笑而过。见雷响没有翻脸，史从严开始语重心长。“雷响啊，我是你就不参加这样的推荐，明着就是去陪跑！”

话里话外，充斥着对推荐会的反感和不信任。一员工插话：“史哥，你不想让雷响陪跑，你投他的票啊！”

史从严满脸的抵触和不屑。“投票有用？有用我早坐上一把手的交椅了！”

一员工说道：“史哥，小心一把手听到！到时候够你喝一壶的！”

史从严冷哼二声。“怕什么？我又没实力去抢他的位置！四个人上推荐，其中一个领导已经内定！另他的全是陪跑！雷响就是陪跑的料！”

“万一雷响上了呢？”

史从严撇了撇嘴：。“如果他上不了，你请我们到国宁大酒店？”

员工赶紧说道：“这个赌我可不敢打，那肯定是我请！”

众人轰笑，嘻嘻哈哈地往七楼去。几个人在开刷贬自己，雷响也无所谓。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有数。……不一会儿，几个人进了会场。史从严直接就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几个人也跟着坐了下来。雷响坐在史从严旁边的过道位置上。方达亮站在台下面向这边挥手。“你们那几个，往前坐！”

几个人动也不动，低声议论。“他一个农务科科长，怎么去做行政后勤科长的工作！”

“他现在出风头啊，为一会儿的推荐制造声势拉票呢。”

“他那用拉票啊，他那么会拍马屁，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他！”

看着后排的人没动，方达亮走了下来。“我在说你们呢，为什么不往上坐？”

史从严把头转向一边，根本就不屑方达亮。其他人也装着东张西望。直接被无视，方达亮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转头把气撒在雷响身上。“雷响，往前移！”

雷响更不屑，语气坚硬。“我就坐在这里！会议规定不能坐在后排？”

方达亮声音更大，似乎要掌控整个会场。“今天公司领导来参加推荐会，坐满前面！”

雷响懒得再理，眼睛盯着手机。本想拿雷响出气挽回面子。没成想雷响的强硬更让他丢脸。方达亮勃然大怒，一拍雷响的桌子。“让你往前面坐！”

“如果我不呢？”

雷响声音很小，却充满了倔强。“那就请你出去！”

雷响毫不犹豫地就往大门去。方达亮眼睛移向史从严几个人。史从严马上起身。“好吧，本来就没我们一般员工的事，这下好了，我们一般员工都不用参加了。”

见史从严往外走，几个坐在后排的员工纷纷跟着往大门去。这下热闹了。坐在前排的一般员工也跟着起身，都往大门去。方达亮顿时傻眼。原本想耍耍威风，没成想弄了个尴尬！看着场面要失控，第一副厂长雷光耀走上台，拿起话筒。“你们都给我回来！坐在哪儿都行，领导马上就要进场了，坐好！”

副厂长这么一发话，雷响再离开就说不过去！真要走，得罪的不是方达亮，而是雷光耀！已经走到门口的雷响转过身来。史从严比雷响转得更快，三步二步就往刚才坐的后排座位去。跟着出去的员工都回到了位置。雷响在史从严的身边坐了下来，还是刚才那个过道的地方。方达亮一脸尴尬地往前排去。坐下不久，贺依琳猫着腰来到雷响的身边。“响哥，参加推荐的那三个人都在暗中拉票，要不要我也给你拉拉，那些中层领导经常有事求我，他们会给我面子！”

雷响赶紧摇头。“你这不是害我吗？三令五申不能拉票，让别人抓住把柄，我死得更惨！”

“响哥，你就是傻！人家拉，你不拉，吃亏的是你！”

人事科长金德彪的声音传来。“领导进场，大家起立欢迎！”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雷响也跟着站起。不一会儿，国宁糖业公司人事部部长石同文、二个人事工作人员及田福生等厂领导走了进来。会场响起稀稀啦啦的掌声。雷响有些愣然。象这样的副厂长推荐，一般都是副部长到现场。现在部长亲自出马，这次推荐这么重要？“响哥，我先忙去了，加油！”

雷响点了点头，贺依琳匆匆离开。田福生主持会议。轻咳几声，开始讲话。“同志们，开会时间到了，开会吧。今天会议的主题是我们松岭糖厂副厂长的民主推荐。希望同志们在推荐过程中，从工作能力和品德上加以考虑。那些工作不行、能力不行、为了提拔不惜到我办公室吵闹的员工，我认为是极其不合格的！所以，每个员工都要投好你们手上那宝贵的一票！”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田福生讲的是雷响，都不约而同地往雷响的方向看去。坐在主.席台C位的石同文顿时愣住。显然，作为厂长一把手，田福生这样的开场白对雷响的推荐投票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同时，这样的讲话是违反相关规定的。石同文皱起了眉头，左手握拳撑着下巴看向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