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问候一个人!”
电话里,昂热大声说。 所有人都一愣,四周安静下来。 曼施坦因也有些疑惑,然后看向了还在享受小护士按摩的顾谶,他觉得校长应该是要给校董会一个面子,把这位降落伞介绍给同学们认识。 但不是,昂热笑声回荡,“S级新生路明非在吗?你选完课了么,选了我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了吗?”
周围的学生们眼里满是诧惊异,S级?新生?他们不免窃窃起来,交头接耳。 就连没什么表情的楚子航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路明非上次被这么多人注视还是在上次。 他怯生生道:“选了,我记得我选了。”
清醒过来的古德里安已经把手机从曼施坦因的手里拿了过去,十分麻利地递到了路明非的面前,目露期待地看着这位S级,仿佛他跟校长接下来要进行的是世纪对话。 “很高兴听见你的声音。”
昂热说道:“进校第一天就撂倒了楚子航和凯撒,我很期待跟你在课上见面,要比你前任的S级干得更漂亮啊!”
路明非抓了抓头,明显是没弄明白到底怎么才算是‘更漂亮’。遇事不决...他看向顾谶。 顾谶略一沉吟,然后并起手指,朝着嘴巴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路明非就悟了。 好家伙,你可真够兄弟,让我跟那个吞枪自杀的哲学大佬比这个! 他瞄了眼已经回到富山雅史手里的航炮版PPK,或许他能赢过上一任S级的也只有这个了。 顾谶摇摇头,看着眼前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心底有片刻的放松。 在屠龙这一夙愿上,有着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他们会战死,他们会老去,可唯一不变的是坚定的信念,以及将践行的路和启示留给下一代。在这场注定只有少数人知情的战争中,为了生存的家园,人类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下去,真的很了不起。 “好了吗?”
小护士委屈巴巴的声音唤醒了他。 “噢,舒服多了。”
顾谶小幅度地扭了下腰,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手法很专业,等下次遇到你的导师,我会替你美言几句。 看着眼前这个厚脸皮一副‘卡塞尔学院我平趟儿’的模样,小护士干干一笑,还导师呢,那家伙早死在上次的外派救援任务里了。 顾谶看到她的眼神,眨眨眼睛,移开了视线。只要装作若无其事,那就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 阳光从舷窗斜照进来,窗外晴空万里,流云起伏,这架飞机正飞过芝加哥上空。 优雅的老绅士抻了个懒腰。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的卡塞尔学院该有多么狼藉,而他早有先见之明,提前避开了那些烦人的硝烟。 “凯撒和楚子航又在学校里闹出事端了?”
坐在旁边的中年人摇头道:“自由一日的维修费一年高过一年,该控制一下了。天才学生们喜欢放浪形骸的生活,可他们本该是遵守纪律的军人。”
“我故意给他们空间的。”
昂热偏了偏头,迎接最耀眼的阳光,“曼斯,你还记得十年前那次挫败吧?”
曼斯教授喝了口红茶,“没有人会忘记。”
“训练有素的军队全军覆没,卡塞尔学院这座神秘的军事堡垒像是笑话。”
昂热淡淡道:“也许和龙族的战争,我们需要的并不是军队,而是天才。”
许是阳光过分刺眼,他伸手抚着眼帘,声音低沉,“一个绝无仅有的天才,一个领袖,一个让龙王也畏惧的屠龙者!一个就足够了,就像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尔。”
“培养天才需要自由的环境。”
曼斯教授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他的教育方针,但还是皱眉道:“凯撒和楚子航都是前所未有的天才,不过路明非这个S级...我故意把C1000去接他的时间延后了,来延长对他的观察期,可我没有发现他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其实我把他评为S级的原因是...”昂热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像是恶作剧,“我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特长,也不知道怎么归类他,就随便给他评了个S级!”
“嘎?”
曼斯教授似乎受到五雷轰顶的重创。 “这样不是很好么?我们的天才楚子航和凯撒,立刻就会注意到他并警觉起来,会知道总会有能力超过他们的人取代他们的地位。”
昂热淡淡一笑,“我小小地警告他们,不要肆意使用他们的特权。”
“让一个废物夹在两股巨力之间,会被挤爆的。”
“说废物还言之过早啊。”
昂热朝老友风骚地挑了下眉。 曼斯教授摇摇头,“说到这里,还有加图索家族安插进来的那个新教员,社会实践学?”
昂热说道:“路明非可能是我们期待的天才,也可能是一个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废物,那位新教员也是如此。”
“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曼斯教授有些惊讶。 “谁?降落伞么?”
昂热耸了耸肩,“我对他没什么期待,只是好奇弗罗斯特的眼光。”
曼斯教授默默点头。 顾谶虽然还算是年轻人,但相比较路明非他们,已经有些年龄了,这就代表他已经有了磨合,与这个世界的明处和暗处。 就算他是加图索家族暗中培养的秘密武器,瞒过了诺玛的情报,也只能是屠龙的中坚力量,而无法成为决定性的必杀。 像他这样的人,全世界的各个混血种组织里都会有。可能会在遇到的时候称奇一时,但也很快就会被后辈追上,成为一朵不会再令你回首去看的浪花。 在坐的两人显然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心知肚明,而此刻想的也是同一件事情。 --青铜与火之王。 …… 夜深人静,学院安排的单人公寓里,顾谶手里一条白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沐浴间出来。 不得不说,房间虽然不大,但一应设施都很齐全。尤其是对他这种比较注重住宿环境的人来说,睡前如果能冲一个热水澡,那简直是种享受,也会睡得更香。 床铺是崭新的床单和被褥,在离床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他脚下一个用力,人就扑了上去,然后被柔软震得颤了颤,舒服地发出声音。 顾谶把脸埋在枕头里,懒洋洋地朝半空伸手,像是挥手打招呼,房间里原本明亮的节能灯就忽闪了一下,随后熄灭。 外头明月皎洁,从敞开的半扇窗里泄下一汪清泓,纱帘在晚风中摇曳,地板上是拂动的幽影。 “回去。”
顾谶扯着被子蒙起头,声音变得闷闷的。 话落,月光下的影子像是挣扎般扭曲起来,紧贴着地板就要往床上爬! 顾谶叹了口气,一把掀开被子,同时房间里熄掉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月与影全然消失不见,只有窗帘沙沙作响。 犯困的人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