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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预见,几年之后大明的权柄将彻底归于皇帝一人,一夫之心,将替千万人之心,勋贵文臣都将匍匐于朱元璋的龙靴之下。
至于对待继承者这方面,朱元璋比秦始皇和汉武帝做的更好,朱标的地位也比扶苏刘据强的不只是一点半点。 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三人其实有许多相似的地方,都有一个伟岸霸道的父亲,都曾众望所归,都在历史中留下遗憾。 扶苏为秦皇长子,大秦公子,为人宽仁有远见,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经常直言劝谏秦皇嬴政,被外派边疆,最后被赵高李斯胡亥等人阴谋篡改秦始皇的遗诏,扶苏遵父命自杀,秦朝二世而亡。 刘据为人汉武帝刘彻嫡长子,元狩元年即被立为皇太子,为人性格仁慈宽厚、温和谨慎,有见略有政才,只是不通权谋之道,被小人陷害逼起兵自保,最后兵败而逃自杀身亡。 这俩人基本就是历朝历代太子们的心魔了,也证明了一个道理,纵然自身德行兼备民心所向,但没有自己父皇的宠爱,终究是难以上位。 而朱标就没有这方面的压力,从出生那天起,前面的路就被自己父皇铺垫好了,不需要浪费任何精力在讨好自己父皇,打压自己兄弟,拉拢朝中大臣…… 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在自己父皇欣然的注视下稳稳的走过去,就可登上龙椅,成为大明锦绣江山的主宰。 有这个底子在,朱标才有信心去做一些事,否则光凭许些后世见识又能影响多少,在无公平无人权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吃人两个字的年代,活下去就不易,何谈其他啊。 朱标沉思的功夫,茶马司的官员都赶忙跑了出来,乍一听太子殿下来了,先是惊疑然后便反应了过来,青天白日还在京城衙门前,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啊。 整整齐齐的跪倒在车架前:“微臣等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这架势把几个路过的行人唬了一跳,都低眉顺眼的快步离去,还有几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瞧着是要往茶马司来的,见此也都停下脚步想要退回去。 与朱标同在车架内的刘瑾拉开帷帘,赵淮安扶着朱标下了马车,茶马司主事偷偷瞧了一眼,确定真是太子殿下后,跪伏的身子压的更低了,其余官员也是有样学样。 朱标看了眼远处那几名进步两难的商人,随口对地上的官员们说道:“免礼吧,本宫来茶马司有要事询问,去把这两年的账册都拿出来。”
言罢就径直朝着府衙走去,一群官员应诺后赶忙跟上,其主事躬身在前引领,茶马司衙门说不上多气派,倒是大些的储库有不少。 步入大堂落座后,唯有茶马司几个主事有资格陪同伺候,其余官员尽皆退散各归其职,朱标先是随口问了几句,都是刚才从宫内账目上来到的。 茶马司令已经年逾六旬,老迈不堪,朱标问一句他得想好一会儿才能回答,而其司丞名叫苏志,回答较为活跃,而且条理清晰,朱标对他的印象不错。 没过一会一箱又一箱的账册被搬到大堂中间,苏志弯腰拾起目录名册递交给刘瑾,然后才到朱标的手上。 翻开目录就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不过朱标也习惯了,翻看了两柱香的功夫,堂内只有纸张翻动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老司令抑制不住的粗喘之音,其余者皆宛如木柱。 朱标看完目录让人从大箱子中取出他想要细看的账册,然后朝着司丞苏志问道:“去年各省入账的贡茶仅有三千余斤?”
苏志立刻回答道:“回禀殿下,三千余斤是没有算皇家茶园的上贡,只记了各省的上贡,江南500斤,江西405斤,湖广200斤,浙江520斤,福建2350斤。”
这个数量对皇家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毕竟朱家现在才多少人口,就是把后宫妃嫔都算上也就那么些个,拿茶当饭吃都用不完,大多都被朱元璋赏赐给官员们了。 这也是一种体面,近两年文武官员之间,只要看春贡茶叶一到,瞧各家分到的分量就可知在朝廷上谁更简在帝心了。 今年分到最多依旧是徐达,这已经连续四年了,其次是已经归乡退养李善长,之后才是常遇春李文忠汤和等人,依旧是武勋居多,而有趣的是,文官中被分最多的竟然不是汪广洋胡惟庸刘伯温这几位,而是宋濂。 这其中意味倒也有趣,宋濂在京的时候老朱不待见,这回乡几个月倒是有体面了,朱标在陕甘的时候都听闻如今老夫子家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名门望族都求着将族中最出色的子弟送到他门下。 朱标想着过完年,就得派人将老夫子请回来了,这也是当初就说好的事情,宋濂当世大儒的名望也是他急需的,朱标往后几年要办的事情都有些离经叛道,总得有个在文坛士林当中替他发言背书的人。 文坛士林之中的许多事朝廷也不好插手,毕竟人家也不造反,书生意气喝酒论政谁能拦得住,朱标总不能搞出文字狱啊。 等苏志把皇家茶园的贡量也说完,朱标接着问道:“本宫看归属于朝廷的茶户不少,这些人的日子过得如何?”
这话让茶马司的官员身形一颤,苏志也没有立刻回话,而老司令却是扬起满是皱纹的老脸回答道:“禀殿下,仰仗圣上恩德,各地茶户如今过的都比前代要强上许多,都对天家感激涕零呢。”
朱标没理会他的话,接过刘瑾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如宫里的,转眼看向苏志:“确实如此吗?”
苏志深呼吸一口说道:“禀殿下,茶户们的日子确实要比前代强上一些,但依旧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毕竟是茶户…” 朱标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官话假话也好真话也罢,都不算什么,朱标也从不指望下面的人不糊弄他,但聪明人总得知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或者话他这个时候想听什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