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眼见着繁星爬上苍穹,今晚的院落之内却格外的热闹,三四米高的祭坛已经搭好,四堆熊熊的烈火在祭坛的四角燃烧,将在场所有人的脸庞照了个通红。 在苏觉走出房间时,郭大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见他按照神婆的指示穿好了一身素缟,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神婆则还是一身红衣,只不过身上多了不少金饰,腰间的一个金铃随着每一步的走动,清脆的响着。 道士几人也全部到场,且不提那几个壮汉,道士跟和尚显然也没有看出神婆的路数,正在一旁讨论着什么。 就在这时,神婆拿起一柄唢呐,伴随着一阵像凄厉的哭嚎一般的唢呐声,清脆的嗓音从她口中流出:“时辰到了,郭大人启程吧。”
配合着神婆冷清的嗓音,除了苏觉外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下意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这句话有几分不对。 郭大人却显得分外高兴,居然在没有管家搀扶的情况下,独自一人爬上了祭坛。 祭坛之上,郭大人面带笑容地跪在了祭坛中央,神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郭大人面前,冷清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可知己身罪孽?”
郭大人点了点头,嘴中应道:“我知己身罪孽,应当百鞭临身,还请仙人解罪。”
一问一答之间,神婆从祭坛之上抽出了一根早已准备好的柳条,再度吹响一声唢呐后,将柳条向郭大人抽去。 柳条将空气划的嗖嗖作响,落在郭大人的身上却令他笑容更胜,那份笑容掺杂着懊悔、解脱,还有一分疯狂。 且不管在场中的两人感觉在旁人看来,郭大人笑得发自内心,而随着一次的抽打,郭大人的面容确实更加红润了几分,精气神好像也提了起来。 在苏觉眼中,在精气神提升的同时,郭大人身上的死气、阴气和怨气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张牙舞爪起来,郭大人的状态与其说是恢复,不如说是回光返照。 但是在场的其他人显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祭坛之上的仪式也继续进行着。 数百下的抽打之后,神婆放下柳条,再次开口问道:“罪孽已解,若想邪祟尽消,延年益寿需用烈火熬,可否?”
郭大人没有任何犹豫,一边开口,一边拜道:“自然可以,还望仙人尽力施为。”
苏觉敏锐的感知到一丝杀意和恨意从神婆身上升起,看来之前第一天见到郭大人时的杀意也也来自与神婆。 不过早已明白其中因果的苏觉丝毫没有插手意思,不如说,郭大人算得上是罪有应得,而他要做的是防备最后会出现的东西。 得到了郭大人的许可,神婆挪动脚步,从祭坛上抽出一节香木,凑到右上角的火堆旁点燃,然后丢到了郭大人身边。 郭大人像是得到了什么至宝一般,激动的将燃烧的香木朝着自己身上凑去,嘴中还喃喃的念道:“药成需用烈火烧,药成需用烈火烧,药成需用烈火烧!”
在香木上的火焰与郭大人接触的一瞬间,明明没有任何燃料,火却迅速的将郭大人包裹。 见到这一幕,祭坛之下的管家坐不住了,明眼人看着分明就是老爷要被烧死了,身为家仆必须得上前救驾。 不过还不等管家行动,台上的郭大人突然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站起身来,那火焰居然只是将他包住,不管是衣物,还是肉体都没有半点被焚烧的迹象。 看着精气神越加焕发的郭大人,苏觉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哼,那些火焰灼烧的是郭大人周身的不详之气,郭大人之所以精神更佳,也是因为这些不祥之气被消耗的原因。 但这一把火的目的可不是将这些不祥之气燃烧殆尽,随着不祥之气越来越少,一抹黑色攀上了火焰的根部。 郭大人显得分外的兴奋,冲着神婆喊道:“仙人,不,是仙子再世,不但为我驱邪,没想到还懂得这金枷玉锁方的最后一步,帮我医病。”
面对郭大人的夸赞,神婆没有回话,而是将手伸入火堆之中,沾起一抹灰烬,在自己身上画着什么。 为了避免打扰到仪式,郭大人也连忙闭上了嘴,几个呼吸后,神婆结束了抹画,一声冷哼从面纱之下传来。 “金枷玉锁方的最后一步?没错,这邪方的最后一步就是让服药者永世不得超生,郭临,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神婆的声音瞬间变了一个音色,郭大人却一时间愣在原地,嘴中仿佛难以置信的一般的低喃道:“是你,不可能,你怎么回来了!”
声嘶力竭的喊声从郭大人嗓子中挤出,但很快变成了惨叫,他身上燃烧的火焰在一瞬间化作了黑色,虽然衣物依旧没有损伤,但郭大人却好像实打实的受到了烈火焚身之苦。 眼见着郭大人倒地痛苦的翻滚着,察觉气氛不对的管家就向着台上冲去,土匪样貌的壮汉也动身上前,不过伴随着一声叹息,道士跟和尚两人拦在了众人面前。 “几位不用上前了,郭大人已经没救了,也不值得救,如此炽烈的业火,这是滔天的罪孽呀。”
正如道士跟和尚所说,燃烧在郭大人身上的黑火就是传说中的业火,烧魂魄、肉体,罪孽不消,业火不熄,就算是在阴曹地府也是最重的惩罚。 道士跟和尚的一拦,倒是救了其他人的性命,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祭坛四角的火堆全部炸开,仅仅一眨眼的工夫,整座祭坛就被火蛇包裹。 烈焰灼烧之下,空气都变得扭曲,祭坛上的两道身影变得模糊,隐约之间,神婆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下,郭大人难以置信的呼喊传来:“婉儿,真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呼喊很快再次化作了惨叫,烈焰之中的那一抹业火变得更加明显,神婆的声音再度响起。 “当然是为了结了你的罪孽和我们的因果,在场的诸位你们愿意听一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