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张婷儿现在不能回答的。因为之前他们张家的医馆跟这家小破医馆有点小摩擦，具体是什么张婷儿并不悉知，但是她也明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道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这么狼狈可笑的样子。无他，只不过是卑微的自尊心作祟罢了。张婷儿偏过头，极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要蒙混过关。但是药童的眼力价可不不是盖的，张婷儿越是鬼鬼祟祟他就越想要探究清楚，更何况这人今天还贸贸然的就直接闯了进来，实在是说不上什么好脸。倒是一旁的老头子宽慰的拍了拍药童的肩膀：“好了，快去把药草整理了去。”

药童纠结的看了一眼张婷儿还是去了后房。柜台处就只剩下张婷儿和老头子，那个难缠的药童走了并没有让张婷儿感觉到放松下来。反而老爷子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更是让她感觉无所适从。她暗自咬唇，希望时间能过的再快一些。外面也如她所愿很快就传来了喧哗声。“这么偏僻的地方你确定有大夫？”

“是是是，小人哪里敢哄骗与你呢大人。前面那家就是了。”

“这么破旧，真的靠谱吗？”

“我现在哪里还管的上什么靠谱不靠谱了，是骡子是马都得先拉出来才行。”

外面的那些人说话糙的不行，听的张婷儿的耳朵有些刺刺的疼。话又说回来，这里这么破好像也有她爷爷的一份‘功劳’。张婷儿掐了一下手心，小心翼翼的瞥向身旁的人。老爷子虽然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但表情还是一直温和的不像话。张婷儿皱着眉，下意识的疑惑脱口而出：“你不生气？”

老爷子笑了一下：“没什么好生气的。”

见后者这么油盐不进张婷儿眼皮子跳了一下，这人这么不争气被她爷爷算计成这样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平日是瞧不惯这样的烂好人，但是这些日子经历了一些些坎坷后让她有了不同的看法。张婷儿深深看了一眼老爷子没有说话，大不了之后她腾出手了就帮这人出了口恶气。外面的喧哗声没一会就近了。破旧的木门被大力猛地推开，发出吱呀吱呀般难听的声音。来人并没有察觉什么，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腰间的阔剑神气的不行。季曹冷着脸扫视了一圈药房，脸上的嫌弃不加掩饰，视线划过店里唯二的两个人后，在张婷儿的身上停了下来。“这里的大夫去哪里了？”

老爷子明明就在这里坐着，张婷儿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外面的动静太大，里面的药童一手拿着药材一手捏着秤砣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看见老爷子好好的在椅子上面坐着，药童表情才稍稍安歇。随后就瞪着眼看向季曹，看清季曹的脸药童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他认识这张脸，跟沈彪有关系的能有什么好人。药童冷着嗓子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曹打量了一眼药童，并没有回答药童的问题，开口问道：“你就是这里的大夫？”

药童眼神晃动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草药，他有预感季曹绝对是来者不善，沈彪身边可从不缺大夫，被替换掉的那些人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人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嘴角撑起一个弧度，正要应声，柜台前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老头子我就是这里的大夫。”

药童瞬时瞪大了眼睛，但是在老爷子视线下他重重低下头。季曹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皱着眉看向老爷子。“你真的是这里的大夫？”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要病死了一样，把这人拉去大人哪里他能落上好吗。季曹正纠结着忽然一道清脆的女音响起：“开医馆的不是大夫还能是什么？”

没有什么奇怪的语气，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不爽。药童脸色微缓，施舍般给张婷儿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季曹笑了一下，他倒是很久都没有遇见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了。他的视线落向张婷儿：“你又是谁？”

张婷儿嘴角弯了一下：“我是大夫。”

“咳咳咳。”

一时间狭小的前院咳嗽声不绝于耳。季曹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在耍我吗？”

药童和老爷子的脸色微变，季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这丫头说话也忒不讲究了，虽然说的他很爽就是了。老爷子没有说话，眼神游离在张婷儿身上，浑浊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一道清明。张婷儿甩了甩手：“你把我忘了，我爷爷之前还是你帮我抬回来的呢。”

张婷儿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说完周身冰冷的气息也瞬间隐匿起来，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药童还在想这个少女竟然能跟季曹有所牵扯，紧接着就听见季曹恍然大悟般的声音道：“原来是你，张婷儿。”

“几日不见你现在过的好像不怎么样吗。”

尾调带着恶心的戏弄让张婷儿的脸色越发冷淡。幸好表情能一直藏在帽毡里，倒也不至于让她太早露出马脚。一边的药童听到季曹的话愣了一下，随后怒火中烧的对张婷儿的身影吼道：“你竟然是张婷儿，你还敢来我们医馆卖草药！”

药童的话一下子暴露出来了很多信息。季曹哈哈大笑着说道：“原来你是来这里卖草药的吗，没想到现在的张氏医馆竟然也有如此落魄的时候啊。”

张婷儿攥紧了拳头，一字不语。季曹却没有放过嘲讽张婷儿的好机会：“怎么，你却跑到这个破地方来卖草药，若是生活上有什么大可以来找我，可不比你卖草药轻松？”

语气里的嘲弄哪怕是外人听起来都觉得刺耳。药童看着张婷儿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但是张婷儿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她自作自受，张氏医馆以前仗着沈彪在背后撑腰可没有少干过坏事。现在一朝落魄，自然少不了来落井下石的人。只是没有想到张婷儿竟然过的这么惨，药童看向张婷儿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