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厉寒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推开门是一室的冷清，只有月光的清辉透过落地窗，在室内打下一片阴影。转过弯，厨房里亮着一盏灯，饭菜整齐地排列着，只要热一下就可以吃。他却换了鞋，脱下外套，懒懒地倚在沙发上，望着厨房的方向不再动弹。越发朦胧的视线里，厨房中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系着围裙，动作利落地挥动着锅铲，油和水分接触发出一片“滋拉”的声响。动作间有发丝遮住了视线，被她挽到耳后。黑色的发丝衬着雪白的手指，有一种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的美。“裴拧禾？”

戚厉寒低声喃喃，手朝她伸了过去。眼前的画面飞速退去，厨房里一盏孤灯照耀着，明亮却让人心冷。他忽然想起苏苏仓促离开的那个中午，他醒来时身上的毯子胡乱垂落着，一角甚至已经落在了地上。他摇了摇昏沉的头，把毯子扯起来搭在椅背上，“苏苏？”

桌上的餐盒上沾着冷却凝固的油脂，散发出一种发腻的气味。“戚总。”

推开门的却是助理，“苏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

戚厉寒站直身子，视线扫向助理。助理知道他情绪不对，但只能硬着头皮道，“大概一点左右。”

这么说，是自己刚睡着就离开了，甚至连给自己盖个毯子都这么敷衍。戚厉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如今面前的一切都让他头疼。他板着脸，“知道了，把这些都收拾出去。”

他指了指桌子。助理轻手轻脚收完，快速退了出去。那时他的心情就和现在一样，无处凭依，寂寞又悲凉。在亲手推走了爱自己的人以后，他好像后悔了，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不敢细想，强迫自己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撑着沙发背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到厨房热了饭菜。恍惚中，碗碟碰撞声又和记忆里重叠，还有那个温软中含着期待的声音，“好吃吗？”

那时候的他做了什么呢？他什么也没做，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她，只有在起身时，才瞥见她眼里晶亮的泪光。戚厉寒指节抵着眉心，烦躁地转了一圈。被一缕缕思绪缠绕的他失了胃口，推开面前的碗，简单洗漱后就躺在了床上。失眠了许久的他最终又揭开被子去了书房。然而这个家里哪里没有裴拧禾的影子呢？她哀戚的哭声犹在耳畔，还有离开时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戚厉寒环视着书房，苏苏的画像和照片早在某一天就被摘下，如今摆在桌上的，是一张有裴拧禾的全家福。戚闻然那句“但愿你不会后悔”突兀响起，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时至今日，他再也不能斩钉截铁地说出那一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她。”

戚闻然，你难道真的说对了吗？他的心脏突然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