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顾玉娘是苏芸的女儿。
便是换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平心而论，苏芸也不相信她会跟这个满脸麻子的老管家偷情。
这得是猪油蒙了眼睛，糊了心智，才能对这男人下得去手。
他们许家摆明了就是想要将这个帽子扣在顾玉娘的头上，还企图让他们顾家吃这个哑巴亏。
可苏芸却不能答应。
对上许老太太的目光，脸皮上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嘲讽，“许家门风严谨，既然如此，怎么在抓到这奸夫的时候没将人打死呢？”
许老夫人面色一沉，倒是不慌：“哼，那还不是怕某些没皮没脸的人家，想要颠倒黑白讹上我们许家？”
这没皮没脸的人家指的自然就是他们顾家了。
苏芸笑了。
“是吗？”
“既然如此，那奸夫也当着大家的面指认了，大家伙也都听见了，可以为你们许家作证——”
“不过既然许家门风严谨，那不如就先当着大家伙的面，将这奸夫沉塘了事吧？”
“只要你们家愿意将这奸夫沉塘，我们家对于玉娘的处置也并无二话。”
这话说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这话一说，那原本指认顾玉娘的老管家却是脸色不由一白。
急忙将目光投向许老夫人。
只见那老太太脸色也不大好看，一时口不择言，竟有些乱了阵脚，“这怎么能行？！”
可她越是乱，苏芸就越是笑眯眯。
“这怎么不行？”
说着，她一步一步的逼近眼前的许老太太。
“既然是奸夫，有什么不行的？”
“把人往竹笼里一塞，绑上石头，往河里一扔，多方便，也耽误不了时间。”
“当然，最好还是在大家的共同目睹下沉塘，这样好歹也算是有人见证，相信诸位乡亲父老也不会反对。”
苏芸的目光略过在场的百姓，果然没有人跳出来说反对。
她这才将目光又再次投向面前的许老太。
“许老夫人，您说是吧？”
许老夫人是不是她不知道。
可苏芸知道，那老管家必然会是第一个跳出来说不是的。
果然——
“不不……不可啊！”
老管家看着许老夫人那游移的神色，连忙出声。
可他一说话，许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什么不可？！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许老夫人大声呵斥道。
可那惊慌失措的面上却是遮掩不住的心虚。
苏芸摆明了是想炸她。
可她若心中无鬼，苏芸也炸不出来。
老管家知道许老夫人暗示的意思，连忙抱屈喊冤，“我是冤枉的呀，是那少夫人勾引的我，跟我没有关系啊……”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
苏芸冷笑一声。八壹中文網
看着地上的男人，脸上写满了鄙夷，“难道刚刚不是你说你与少夫人行了不轨之事？”
“我……我那是被逼的！”
老管家梗着脖子狡辩。
可苏芸却不怕。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少夫人是怎么逼你的？”
“难不成是拿了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吗？”
老管家正愁眉苦脸，听到苏芸这样说，便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顺着道。
“对对对，当时她就是拿了把刀逼着我这么做的！”
许老夫人闭了闭眼睛。
苏芸却是彻底放下心来。
“是吗？可你刚刚不是说一进门，少夫人便扑到你身上，又亲又抱的吗？”
“……”
老管家一时语塞。
脸红脖子粗的找着别脚的理由，“她，她就是扑到我身上的时候也拿着刀……”
这话一出口，就连顾灵娘都笑了。
“我说老管家，你应该不是岁数大了，老眼昏花，记错了吧？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还能临时反口的？”
老管家脸色煞白，求助似的，望向许老夫人。
可此时许老夫人哪里还能管的了他？
众目睽睽之下，一张老脸无处可放，一阵青一阵白，难看的要命。
事已至此，一切便都清晰明了起来。
苏芸清了清嗓子，看了许家大门一眼，“怎么样，亲家母？现在我们可以进屋谈了吗？”
“……”
许老夫人原本耿直的身子，却仿佛皮球泄了气一般矮了下去。
就连脚下的步伐都有些发虚发飘。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再在门外争执下去，也只是叫人看了许家的笑话。
许老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苏芸。
足足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都进来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会儿子又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
苏芸心中腹诽。
这老太太变脸可真比翻书还快。
不过当然，苏芸还有所图，自然也不想当面给许家难堪，便和顾灵娘一起跟着许老太太进了家门。
外面看热闹的人这才散了。
“说说吧！亲家母来折腾这一遭，到底所为何事啊？”
许老太太坐在堂上，虽然不情愿，但现在也不是他情愿不情愿的事情。
“亲家母真是爽快。”苏芸皮笑肉不笑，“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是想替我那不成器的闺女来讨一份和离书的。”
是和离，不是休书。
许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微妙。
然而还不等她拒绝，苏芸便抿了一小口茶继续道，“那牡丹姑娘的贱籍，似乎还没有公示脱籍吧？”
许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阿喜，拿纸笔墨来！”
阿喜照办。
许老夫人丝毫没有犹豫的写下和离书。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阿喜问：“老夫人就这么轻易的把和离书交出去了？”
许老夫人白了她一眼：“你懂个屁！”
凡私娶贱籍女子为妻者，刑三年。
污蔑他人者，刑一年。
里外里四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值一个和离书吗？
苏芸带着顾灵娘从许家出来，宝贝似的揣好和离书，可还没走出几步，便瞧见前边的医馆门口喧闹无比。
顾灵娘拉着苏芸去看热闹，可挤进人群，却不由惊呼一声，“娘啊！这是个孩子啊！”
苏芸的视线朝着顾灵娘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
然而定睛一瞧，看清了那男孩的模样后却不由叫她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是他？！
医馆里有人骂道，“遭了什么晦气，谁这么缺德的往别人家门口扔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