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婶子说得好啊！”
“我们修水镇的父母官，岂能容外来人肆意诋毁！”
“……”
围观的百姓拍手叫好。
李贵连面色铁青，梗着脖子嘴硬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官商勾结，互为一党！”
“实话？李老板，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苏芸冷笑一声，心中却分外有底。
这年代，没相机又没监控的。
他能拿出什么证据？
纵然是人证，也不过是光凭一张嘴罢了。
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天王老子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
“谁说我没有证据！”
倒是李贵连急了，涨红着脸朝苏芸争喊，随即又望向知府，“大人！草民有人证！恳请大人让人证上堂作证！”
知府点了点头，示意应允。
而后那人群中才走出三四个人，跪在堂前行礼。
苏芸望向这几人，倒都是熟面孔，应是修水镇的百姓了。
知府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你们既是人证，可曾见过顾家人和千云寨的山匪勾结？”
“回大人的话，我们未曾见过顾家人和千云寨的山匪勾结。”
“在县衙门口坐诊的，从来只有顾家人。”
“对对，我们从未见过山匪！”
“……”
几句话下来，饶是提出作证的李贵连都有些发懵。
可还不等他开口，又听那几人道：“我们要作的证，是李老板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要我们诬陷林大人和顾家嫂子！”
“对！李老板给我们的银票我们都带来了！就在这里！”
“……”
李贵连万万没想到，这几人会在公堂之上忽然反口。
登时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来。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李贵连气昏了头，怒吼着就要冲上去掐人。
见状，林承抢先知府一步，厉斥出声，“按住他！”
一瞬间，数名衙役一拥而上，迅速将李贵连按在地上，让其动弹不得。
“林承！”
知府见此，不由勃然大怒，“你当真是太放肆了！当本官是死的吗！”
可林承却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道，“知府大人明察，下官只是秉公执法罢了！”
“……你！”
知府气得牙根痒痒，“你这分明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大人言重了，下官放在眼中的，是朝廷，是百姓万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
林承说的正义凛然。
知府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可还未等他发飙，门口的百姓已纷纷为林承叫好，还举起拳头开始振臂欢呼。
“放人！放人！放人！”
“放了顾家人！放了顾家人！”
“……”
百姓之于朝廷，如同水于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眼下民心所向，齐齐要求他们放人，知府纵然是再不情愿，也要掂量掂量自己乌纱帽的份量。
可偏偏李贵连仍不罢休，哭爹喊娘的要他替自己做主。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您快管管这群刁民啊！”
“造反啊，林大人这是要造反啊！”
“……”
且不说李贵连确实给他足够的银子。
便说他身为知府，比林承官大一级，如今却被下级这般打脸，也属实叫人心中不快。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们身为衙役，就这样上去把人压在地上，成何体统！”
“还不赶紧给我把人松开！”
知府大声呵斥，却没人听他的话。
倒是林承面色不改，淡淡道，“李老板诬告朝廷命官，这可是重罪。”
李贵连一听，顿时激愤不已，“林承！你敢动我？！”
“你若是敢动我，我必叫你乌纱帽不保！”
林承冷冷一笑，“本官的乌纱帽，是百姓们给的，不是你李贵连！”
说着，又命令道，“还不赶紧把人压下去，仔细审问！”
“是！”
直至李贵连被强押下堂，林承这才看向知府，照规矩询问：“知府大人，眼下案情已经够清楚了，民意也很明确，不知知府大人还有什么看法吗？”
可这话不问还好，一问，知府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算是有别的看法，又能如何？
修水镇的人都只听林承的。
且不说他是知府，便是中书令来了，也动摇不得林承在修水镇中的根基……
但，今日这笔账，他算是记上了！
稳了稳心神，知府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林大人处事妥当，本官还能有什么意见？”
林承倒也不客气。
“知府大人没意见就好。”
“……”
知府气极。
索性一甩衣袖，直接走人。
公堂门口的百姓们欢呼不已，“林大人赢了！顾家赢了！我们赢了！”
“……”
饶是林承听了这话，也不由失笑。
可知府虽是被气走了，顾家也保下了，但剿匪一事终归还不算完。
曹三胖等人的山匪身份是板上钉钉，变不了的。
罚，肯定是要罚的。
只是怎么罚，却值得商榷。
念在他们曾帮顾家置办问诊一事，也算是将功抵过，故而林承一想，便罚了千云山的人替修水百姓做五年的免费苦力。
听了这话，不仅顾家人高兴，就连曹三胖自己都愣在了原地，没曾想会得个这么“轻”的处罚。
千云寨的兄弟们……算是活下来了。
……
自打李贵连被押进牢狱后，便一直紧张的很，接连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还有老鼠虫子出没，身子骨也跟着虚弱不少。
所以还没来得及用上刑罚，他便因高烧不退率先招供，承认自己想买通村民诬陷林承和苏芸……
这一来，林承和顾家便算是彻底清白了。
饶是知府想要再寻借口收拾他们，都没了正当理由。
倒是李贵连，经历了这一遭，整个人都颓废不少，从牢狱出去后，养好身体就离开了修水镇。
百姓们欢呼雀跃，只是顾家人显得兴致寥寥。
剿匪一事结束，李贵连和知府大人相继离开，顾家人和千云寨的人才在县衙的柴房见到了装着张少文的棺材。
当然，这还是林承先前暗中安排人准备的。
为了掩人耳目，便一直停在府中一个废弃的柴房。
众人一起来到柴房，当他们见到那单薄的棺材时，却是无人先踏进一步。
加上稚子年幼，张氏和胡氏怕冲撞到孩子，压根就没想把张书缘抱过来，可唤青却说，“让他来吧，再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往后……就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