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受罚,死士们一个也不敢掉以轻心,将动静压得极低,眼睛放得极亮,当真是连一丁点蛛丝马迹都不错过。一刻钟后,白筝抽了秦昊的血,就着月色准备用让白敛送过来的试剂给秦昊验血。秦昊则捏着白筝刚刚递给他的医用棉签,依照白筝所说,按压在针孔处,却是满脸的懵懂,不明白为何被针扎一下还需要处理,更不明白白筝刚刚是怎么将他的血液抽走的,这会儿在边上又鼓捣着些什么东西。他看着看着,忍不住悄悄凑过去,就见白筝将他的血放进几只透明不知是何材质的管子里,不一会儿,就变了好几个颜色出来。“这是何物?我的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指着其中一管甚至已经凝结了的白色液体问。白筝此刻也是十分诧异,全然没听清秦昊在说什么,只嘀咕道:“这古代人的血都这么奇怪的吗?”
之前在山洞救的那个男人,还有这个疯子,这两人的血液都完全不是正常人的血液,里面不但含有大量的矿物质,还有一些白筝根本没见过的元素,只不过,这疯子的血液里矿物质含量没有之前那个男人多,而且血液的属性和那个男人完全相反……“你到底行不行?还是想取走我的血做什么坏事?”
秦昊的声音又幽幽传来。白筝这才回过神,瞪了他一眼说:“我要是不行,那这世上就没有能救得了你的人了!”
“哦?”
秦昊挑眉,似笑非笑。白筝也冲着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转过身将右手放进左手衣袖里,吩咐白敛传送了几样注射剂到她手上,行云流水般调配好,而后示意秦昊伸胳膊。秦昊眼中兴味更浓,悠哉哉将胳膊伸过去,大有要看白筝会耍些什么花招的意思。“可能一开始会有点不舒服,但你静坐半个小时……两刻钟后就会觉得浑身轻松不少。”
白筝注射完,一边说一边又递了一根医用棉签给秦昊,差点忘了这是在古代,应该用古代的计时法表述。秦昊倒是十分熟练,接过面前后便老老实实按压在针孔上,一面打量着白筝。见白筝面色沉着,往注射器上套了个白色的东西,上面画着黄色的叉,转过身去也不知怎么鼓捣了一下,那注射器便不见了。不禁狐疑道:“你身上莫不是藏着一只乾坤袋?”
他怎么瞧,也不觉得白筝那空荡荡的衣服里头能有空间放下这么多东西。白筝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你就不问我给你注射了什么?”
之前她要抽血的时候,这人也是什么都不问,大大方方就伸出胳膊来,刚才注射药剂时也一声不吭,就那么盯着她。“反正就算你把毒药放进我身体里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更何况,我要是要死了,也一定会先拉你垫背。”
秦昊笑盈盈的,一双桃花眼仿佛能荡出水来。简直妖孽,而且还疯!白筝暗暗翻了个白眼,见他倒是听话乖乖回到石头上坐好,也就懒得再理他,自己也找个地方坐下,琢磨起今天遇见的这两个怪体质来。一个完全就是矿人,还跟个冰块一样,一个血液里也有很多矿物质,体质却像是一团火,依照白筝从前所学的西医理论来说,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法活着。结果……另一个现在是死是活白筝不知道,眼前这个疯子却是活蹦乱跳的,看上去随时有大闹天下的精神头!此时此刻,白筝已经完全不是感兴趣那么简单了,作为一个从小就酷爱钻研医学,将西医学到天花板后又翻找古籍自学中医的医学世家传人,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独特的两个病例!她回忆着自己从前所学,又让白敛汇报能传送给她的工具设备,试图寻找一个答案,或是解法。却不知,对面秦昊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一脸的津津有味。直到一阵细微的响动传来,秦昊的脸色才微微一凝,而后一扬手,便射出一根银针刺入白筝穴位之中。白筝正凝神思考,只觉得头皮一麻便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已经彻底认不出身处何处,晃眼看去还以为自己是在哪个山洞里,定睛去瞧,才认出这周围的山体都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些方正,就像是一间屋子。在她面前不远处燃着一盆火,再远些,是个身披黑袍的男人,秦昊。就着火光,白筝才看清他袍子的衣襟袖口,以及下摆处都滚着红色的纹章,仿佛抽象的火焰一样,很是别致。“醒了就吃点东西,吃完我们好好聊一聊。”
秦昊坐在一块蒲团上,手边放着一壶酒,瞥见白筝醒来便张口,一面美滋滋的提起酒壶要喝。白筝此刻也清醒了不少,认出他手中的物什后忙道:“别喝。”
秦昊一顿。就见白筝解释说:“打完针要两个时辰后才能喝酒。”
她可不想自己的实验结果受到影响。秦昊皱眉,低头看着手里的酒壶,似乎十分不舍,但略想了想后,还是将酒壶放下,给白筝递了个眼神,让她看一侧的小案几。白筝顺着瞧过去,这才留意到案几上放着几盘菜一碗米饭,瞧着还挺可口,她脑中灵光一现,顿时想到自己恐怕是被秦昊带到他的老巢了,但却也不动声色,道了声谢后拿起筷子就吃。毕竟,她起初从白家出来就是为了找东西的,这年景下,寻常人家里可没有这样的珍馐美味。此时小丰村白家老宅的厨房里,白承志正焦急不已的跟白老太说着白筝不见了的事。“她连李员外都能对付得了,你还怕她在这小村子里走丢?”
白老太一边收拾着锅碗,一边气定神闲的开口,虽然头发有些花白了,脸上也起了不少皱纹,可精神头倒是不错,手脚也麻利得很。之前白筝醒来时白承志不在家中,就是回了老宅跟白老太说起今天发生的事,他此前一直很信任张氏,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会在张氏手里头吃那么多苦,到最后竟然还被张氏卖了,因此情绪激动不已,根本就停不下来。结果白老太听了半晌却连句重话都没说,到了饭点该做饭就做饭,瞧见天色晚了白承志还说个不停,这才招呼白承志带点饭菜回去吃。白承志想起这些年苦了白筝,提着饭菜就往家赶,谁知回去后白筝却不见踪迹,他在村子里找了一圈也没个人影,这下便慌了神。“娘,万一是李员外和县太爷把她抓走了呢?她今天在人前可没给李员外留面子!”
白承志急得恨不得跺脚,可因为是在白老太面前,到底还是按捺着。白家是外来户,白老太年轻时候看着也像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虽然落魄了在村里过着拮据日子,但不论从穿衣起居,还是举止谈吐都非常讲究,那股子劲头,就仿佛天生的贵族般,对子女的教养也一向严苛,是以纵然白承志已经人至中年,也依旧不敢在白老太跟前毛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