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靖王那脾性，冯正卿也不好多说，略权衡了一下，只道：“姑娘来了之后的确帮了大忙，提供了很多工具，郑公子又知无不言，将那些东西的用法都统统告诉了我们，这才使得路面清理这么顺利，也没再发生其他伤亡，不过……二位是否真的只为了帮忙而来，我就不清楚了。”

“哎？”

白筝紧跟着疑了一声。冯正卿前面那几句话她听着还算顺耳，可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暗示靖王她和郑秋果然有其他目的？靖王不就是对这点存疑，所以才想要查问她嘛！郑秋也是觉得情况不妙。但冯正卿紧跟着说：“虽然有李凯作证，说是王校尉请二人过来帮忙，但现在王校尉人还没到，我们也不知王校尉为何会请二人帮忙，不妨先委屈二位一下，等见着王校尉的面之后，再将一切说清楚？”

“行吧，礼县的事情不能耽搁，也没必要在这儿纠结，我听你们的就是。”

白筝看出冯正卿是畏惧于云霄，也就不再勉强。反正她早已想好了对策。＊军队抵达礼县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由于塌方事件的损失，云霄一时间腾不出两辆马车来将白筝和郑秋分开关押，只得将白筝放在眼皮子底下待着与他同乘，让看上去比白筝老实许多的郑秋跟在冯正卿身边。白筝累了这许久疲累不已，上了车不久就缩在座椅上睡着了，直到手腕上传来麻麻的刺痛，将她惊醒。她猛然睁眼，就见方才云霄坐的位置空空荡荡，于是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冲下马车。“等等我，等等我呀！”

眼见着一队人马正往前走，为首那人一身黑衣风姿飒飒，正大步跨进一座院落，正是云霄！白筝慌了神开口大喊，一面风风火火的往前追。然而云霄却丝毫没停。好在随行的军士们都知道白筝是谁，更有人因白筝提供的工具而保全了性命，是以见到白筝追来便主动让开，并未阻拦。终于赶到云霄身后，白筝已经气喘吁吁，与冯正卿和另一名副将并列而行。略缓了缓后，眼珠子就开始滴溜溜转起来，打量着周遭，发现此处应是礼县县衙，在云霄身侧，还有三名官员陪同着仿佛引路，应是礼县的县令县丞和县尉。云霄跟着礼县的官员一路往县衙中庭去，到了书房门口，一干人才停下。白筝虽一路跟着，眼睛却没停，心中更默默记下地形，方便万一日后需要逃脱，因此一时不慎，在云霄停下后没反应过来，险些撞上他的后背。还是冯正卿堪堪拉了她一把，她才没沾到云霄的身。云霄听见动静，终于微微侧脸过来，似乎睨了白筝一眼，但却并不多言，听见前头礼县县令请他入内，便抬脚往书房里进了。冯正卿等人立刻分成了两列，守在书房周围。一干人行动间整齐有序，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将白筝给独独留在了中间，进退不是。“冯副将。”

琢磨了片刻，白筝堆起小脸来走到冯正卿跟前。冯正卿却是一副站岗的姿势，目不斜视，右手杵着长刀，一动不动。“郑秋不在？”

白筝厚着脸皮继续问。冯正卿依旧是那般，连眼皮都没眨一眨。白筝眉头微凝，琢磨着：莫非是我睡着的时候靖王又有了什么吩咐？不然为什么冯正卿一句话也不讲，其他人也跟没看见她似的，郑秋也不知去了哪儿？这么想着，她忽然抬脚往书房门口靠。起初，她试探着，小心挪了一步，见冯正卿等人没反应，便又靠了两步……一直到她立在门跟前，冯正卿等人也没有阻拦她。里头隐约传来说话声，白筝一想，反正这些人也不管她，干脆将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听起来。“现在重病的大约三百多人，情况稍好些的有一千多人，还有数千只有轻微症状的，都已经依照王爷派人传来的书信，找了好几座大宅子单独安置起来，只是……县城里的人还好说，村镇里的就难协调了，昨日下官派人去村镇落实情况，大多数人家一听要被带走安置，立刻就将大门紧闭，不肯出来。”

一道中年男声徐徐说着，到最后，语气中不乏无奈与痛惜。“算上行脚大夫和学徒，全县共计十三名大夫，礼县地处偏僻，整个县城都只有两家医馆，有些镇子上甚至只有药铺。”

另一人补充道。想来，这些都是云霄之前就派人传令，要他们调查统计的。“药材倒是还多，礼县靠山吃山，很多珍贵药材都是村民们从深山中采集出来卖给药铺医馆，而后进行炮制的，每年往外地销售的药材也是不少，如今全都囤积起来不敢再出境，想来是够用。”

……三人接连着将礼县的情况，包括能调用多少人力都一一说来，云霄一直沉默不言，看着桌案上的公文，到了最后，才吩咐三人领他去安置病患的地方看看。三人听了大惊，县令忙道：“王爷不可！此疫病来势汹汹，王爷万万要保重呀！”

“是呀，大夫们都已经召集过来给病患们看诊了，这一两日就应当有结果，王爷不如先休息两日。”

县丞也劝。“你的意思是，本王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

云霄却反问。“下官岂敢，可现下大夫们开出来的方子都只是对症缓解，并不能将疫病根除，万一王爷染上了，岂不是白白遭罪？”

县城赶忙解释。云霄冷哼一声，瞥见贴在书房门上的那抹鬼祟的影子，故意不吱声。片刻后，只听“砰”的一声，书房门果然被白筝推开。“正因为只能对症缓解不能根除，才更应该赶紧解决！不然再这么拖下去，村民又不服管，其他县城也得跟着遭殃！”

她眸色急切，脸上所戴的白色面纱也跟着晃动。礼县三位官员具是一惊，意识到方才白筝明显在偷听他们洽谈机密，又忙都去看坐在书桌前的靖王。却见靖王神色淡淡，抬手端起一旁早早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口。白筝这会儿略冷静了些许，对着靖王一抱拳道：“王爷，我愿意先去探一探具体情形，按说礼县疫病发生不久，但就已经有数千人感染了，那么这疫病的传染性一定很高，必须尽快控制！”

“既知传染性很高，那你可有什么防护的法子？”

云霄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