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的太远，沈知遇走不了，沈蔓不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隔空对视。一个眸色沉沉，一个眉眼冷淡。谁的脸色都不好。

沈知遇正要开口，他这边来了几个人。

医院的保安，有人投诉的，还以为有人闹事发生了医闹。一个医生跟保安说了什么，保安动手把赖在地上的朱小妍拉开。

朱小妍又喊又叫：“欺负人啊！”

周围人指指点点，也没几个同情她的。

沈知遇顾不上看朱小妍，他怀里的梁卿额头沁出冷汗，说了一句阿衍我好疼。沈知遇抱着梁卿大步离开去找医生。

两个人是相反的方向。

沈蔓看着沈知遇的背影，脚步沉重的动不了，心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喘不过气，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好在她的理智还是在的。

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朱小妍从地上起来，她的确被梁卿的车撞了，只不过不严重，只是扭伤到了腰，腿摔在地上擦破了点皮。没有内伤。

梁卿就不同了。

朱小妍是突然从马路上横穿直撞不看路，梁卿手一抖，没想那么多，怕撞到人立马打方向盘，她自己连人带车一起撞到了护栏上。

恰好有一棵树，也撞断了。

梁卿腿当是都感觉密密麻麻的疼。

看着沈蔓不动，冷心冷肺的，朱小妍也不管周围一些人，“看什么？看你妈死了没有？沈蔓，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了才舍得看我一眼吧？”

说着，朱小妍找上沈蔓了。

从刚才沈知遇的态度，她就能猜出来，沈蔓跟沈知遇是肯定认识的。而且沈知遇那么维护刚才那个女人，就不怕人跑的掉。

撞了人，不赔钱就想算？

“来医院，就不认我这个妈了？”

沈蔓冷言冷语：“我没你这样的妈！”

说着，打量一眼朱小妍，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有事的。如果可以，沈蔓真的想撇清母女关系，就当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可有些东西改变不了。

你不认，它也存在，抹杀不了。

沈蔓真的不想管，可心里还留着那么一点难受和不忍。打开包，她带的现金不多，也有两千块钱了，她都递给朱小妍。

“就当路费，回老家吧。”

沈蔓说：“你可以当作没有我这个女儿，树活在世上还要皮，别说是人，哪个人活着不要脸的。你就不算不为我考虑，那沈占呢？”

“有你这样的妈，将来哪家女儿敢嫁给他？现在独生子女那么多，疼女儿的父母大有人在，那些养尊处优的女孩都不傻，不会往火坑里跳。你要走，我还认你这个妈，以后等你老了每月给你打一笔钱养老。你要还留在江川，你没我这儿女儿我也没有你这个妈，你就当我是条喂不熟的狼，当我死在外面了。”

说完，沈蔓转身离开。

朱小妍一愣愣的，反应过来，已经看不到人。

沈蔓木着脸飞快下楼。

突然，手机响了，在人少的地方格外声大。

是沈知遇。

一瞬间，沈蔓心尖打颤了下。

“沈蔓，你在哪儿。”

单是这么一句话，她就辨出他打电话时的脸色。

沈蔓好笑，她也真的在笑，只是隔着玻璃，她转过脸看着镜子里一张面无表情，眼底没有半点儿笑意的自己的脸。

愈发觉得这张脸陌生，不是沈蔓。

她说：“找我干什么，兴师问罪？”

沈蔓扭过头，继续往外面走。

外面的雨声哗哗啦啦穿进听筒里，沈知遇没有说话，沈蔓安静一秒，她说：“让我跟梁卿道歉？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那头，沈知遇沉音问：“她是你妈？”

沈蔓蓦地心口发寒。

她好半天，才开口：“你不是都听到了？”

“沈蔓，我只问你在哪儿，你不用说话带刺一样扎人。不是你撞的人，我找你兴师问什么罪？”

沈知遇声音微沉。

他又不是个不分是非的人，从沈蔓大半夜被赶出来，以及她的右手手心被刀割成那样，除非他是个傻子，才认为沈蔓有自虐倾向。

她这个妈，今天第一次见，果然不一般。

不仅仅是难缠。

怪不得沈蔓会被逼成那样。

还是在沈蔓眼中，他就是个拎不清的人？

沈知遇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儿？”八壹中文網

他说：“外面下雨了，你一个人别乱跑。她给我打电话说撞到人，我没想到会是你妈。沈蔓，梁卿的腿因为这次车祸伤的不轻，刚才你妈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他什么意思，相信沈蔓明白。

就没有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话说透。

沈蔓站着外面看雨，她说：“我知道。”

话锋一转，沈蔓嘲讽道：“沈知遇，你再心疼梁卿，你也要知道一件事，梁卿开着车，车撞到人本来就是她的不对。至于我妈这儿，你们愿意私了就私了，不愿意，你跟梁卿也自己看着办。我不会求你，你也别要求我什么。”

说完，沈知遇没声了。

沈蔓也没说话，等了会儿，心情很差，想挂时，听到电话里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和她耳边的脚步声重合。

沈蔓一愣，下意识侧过头去看。

沈知遇在她背后，他正一步步走来，穿着白衬衫领口敞开一颗。他长得本来就好看，长得也高，肩膀来时淋了雨身上衬衫微湿显得狼狈，也仍旧难掩他的气质。

沈蔓愣怔时。

沈知遇已经走到她面前。

“你妈呢？”他低头看她，问了一句。

沈蔓凝视着沈知遇，没张嘴。

沈知遇把手机挂断，收起来。

看到沈蔓脸色不是很好，又想到她刚刚远远的在一边不过来不靠近，把自己隔离开来，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样子，明明也许难受了，却用一层冷淡的保护色裹住自己。

她当真是心软又不会脾气软。

前两天，不还是挺会撒娇朝他怀里钻的么？

沈知遇伸手，把沈蔓拉到身旁。

他眼神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态度，也没有说话，手摸了一下沈蔓肩膀和后背，微微潮湿，他有些不悦的凝视沈蔓，“衣服湿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

“嗯？”沈蔓跟不上节奏。

她眨眼，怔怔看沈知遇出神。

他不是过来，为了梁卿，找她算账的？

“你怎么出来了，不守着梁卿？”

沈蔓移开眼，自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