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写史诗,因为没时间搬弄那些平仄。但还是要把这些记录下来。
——摘自 《肖国辉日记》 愿太阳永远在南面,明天依然西升东落……这是什么意思? 猛地,一身冷汗,肖国辉惊醒了。 睁眼便看到粗糙的原木房门开着,就在门口站着一个体态明显是女性的人影,借着门外射入的光可以看到她还是个光头,正在和外面的一个人说话,似乎是在告别。应该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马上便转过身来,走向了还在躺着的肖国辉。 突然间,肖国辉又被惊吓到了。随着那个女人的靠近,他看到她的脸,没有鼻子,如骷髅一般的有两个洞。皮肤则是如同烧伤愈合后的那种疤痕,所有暴露在外的部分都是这样,还有光头。 但女人关怀的语气和不知道什么原因,肖国辉立马又不感到惊恐了,应该说,这样再正常不过了。 “醒啦。那帮素朴谬吞居然提着你的脚脖子就那么把你拎回来了,真是的。被我好好地训了一顿。”女人的声音沙哑,显然声带应该是受过伤的。但却十分和蔼。由于音色,也分辨不出年龄。
“我。”肖国辉刚一开口,感觉还是胸背很疼。想起来,还是很晕又躺下了。
女人用手背碰了碰肖国辉的额头。“退烧啦。死不了。”“恩。”
肖国辉哼唧一声,抿了抿嘴唇,喉结涌动一下。那女人又马上起身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过来,插上一根麦管让肖国辉吸了两口。
“别着急,继续休息。这里很安全……”在女人沙哑的劝慰声中,肖国辉应该是逐渐睡去了,而不是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听到了那句“愿太阳永远在南面。”肖国辉很快想起了,这是这里的礼貌。天气会变,城市会变,帝王会变,人心会变,但只要太阳还在南面,大陆和海洋的日出日落依旧如故,必将生生不息。但之后那句“明天依然西升东落”,肖国辉却还没想起来。总感觉有些不对。
这次,肖国辉很顺利地坐了起来,没有之前那么严重的背疼了。 “啊,这下可好了。”女人很高兴地关上门走了过来。从动作来看,似乎年纪并不大。但依旧是那张恐怖的烧伤脸,光头和沙哑的声音。
“嗯。你好。你是……”起来后,盖在身上的毯子便滑落了下来。肖国辉感到一阵凉意,再一摸,发现自己是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盖着那条刚刚滑落的毯子。 “啊呀。素朴谬吞都知道要一块遮羞布。”那女人连忙转身,好像去找什么东西去了。反倒是肖国辉很坦然,也许是其他的震惊远超过在异性面前裸体的尴尬吧。
肖国辉看了看手腕和脚腕,明显的痕迹告诉他之前的尸山与地牢是真的。但是那个工作证,眼前发光的方块和很多小颗粒的桌子,以及桌子上的老鼠又是什么?老鼠?对了,我是跟着老鼠跑出去的,后来呢? 肖国辉想着,女人给他扔过来一些衣物,把他从自己的回想中推了出来。肖国辉赶忙抱住胸前的衣物,有一件不知道为什么没抱住,落了下去,他又迅速伸手去接住。 “先把衣服穿上,起来吃些东西,再给我说说。”那女人说,“顺便告诉你,别动什么坏脑筋,这可是个素朴谬吞的营地。就你那样的,敢不老实分分钟被拎起来当枕头甩。”
听着,肖国辉边穿衣服,边摸了摸自己不久前离开还带着后脑勺温度的枕头。已经凉了,应该是个稻壳枕头。 看了一眼屋内,这是个原木还带着树皮那种搭建的房屋。除了自己躺的床,还有两张桌子,几把椅子。一扇窗户,一扇门。墙角有一排柜子,上面像是什么花花草草还是树根什么的,和原木的树皮墙壁混在一起看不清。还有一个楼梯,应该是有二楼。毕竟,这里只有一张床。又或许,这只是让我躺着养伤的地方,那女的不住在这里呢?肖国辉想着。 桌上放着一个大盆子和一个小盘子,一把木头勺子和一个柿铃薯。女人示意肖国辉穿好衣服,到桌边坐下。“刚恢复,还不能吃肉。”
女人说。肖国辉挖了两勺大盆里的糊糊到面前的小盘子里,吃了起来。左手又去抓柿铃薯,突然见那女人也坐在了对面正要伸手拿柿铃薯。于是有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女人看出了肖国辉的意图,拿起的柿铃薯又放了下来,一推,滚到了肖国辉这边。
“你去过北面?”肖国辉低头吃着东西,拿着柿铃薯抬眼瞄了一下女人问道。
“没呢,才刚刚看到圣山。”说到一半,又补充道,“最外围的那个熄灭的大圣山。”
“可那是以太病。”
肖国辉嘴里含着东西,不敢去看女人的脸说。
“是啊。谁知道呢,还没过圣山怎么就有以太风了。”突然,女人似乎顿悟了什么东西,“喂,给你吃的,你老老实实交代你的事情,怎么问起我来了?”
肖国辉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手铐和脚镣,破烂的麻袋套在身上,感谢脚上还有一双草鞋。 肖国辉被边上一个身着皮甲手持短棍的警卫押解着,在一条不长的石垒的过道里排队。前后加上肖国辉总共有三组人,都是一个警卫押解着一名带着手铐脚镣的人。走廊的前端是一道铁栅栏门,门外有火把的光亮和审讯的声音。后面也是一道铁栅栏门,通往漆黑的地方。 “强奸妇女,环首死刑。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从前面的火光中传来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
“我是冤枉的,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就被带进来了?大人,您说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啊。”另一个声音哀求着。
“不知道?”“啊,是啊。到底怎么了就抓我过来?强奸了谁啊?”
“这些细节就不用在这里装糊涂了!”
“我就是在回家路上被套了个头套就给抓来啦,什么事情也没做啊!大人,冤枉啊!”
“嗯?有吗?哼。看你这样子到死也不会有胆量认罪啦。好啦,押下去吧。”
“下一个!”
第三个声音叫到。于是前面的铁栅栏门被打开,排在肖国辉前面的人被带了出去,随即就被关上。边上的警卫用短棍顶了顶肖国辉示意他往前走。
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但后面的门没有被打开,没有新的人进来。 “你这个狗官!这样草菅人命,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很快,从外面传来了那个排在肖国辉前面那人的叫骂声。
“来克托大人……也会很快因为你的口供和……”然后听到几声哐当之声,“这些你上交的证据去陪你了。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环首死刑。”“你!这是栽赃陷害!我父亲的同僚一定会……”声音越来越轻,但在石头走廊里总有回响。 就在这时,身后一声巨响。肖国辉和边上正要上前去铁栅栏门的警卫猛地回头,只见在幽暗的火光下,后面那个警卫的脑袋已经被按到了石墙里面,四肢抖动着。还没反应过来,一股黑风从肖国辉的耳边刮过,另一个警卫仰面朝天瘫软了下去。 石头房间瞬间嘈杂了起来。 本来跟在后面那个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两眼冒着绿光,瞬间扯断了手铐,接着就是脚镣。肖国辉正怀疑这是应该庆幸还是自己倒霉,同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这个即将接受审判的犯人的时候,挣脱锁链的犯人一把推开肖国辉冲向前面的栅栏门。而肖国辉被推开的刹那撞到墙上,摊在地上,无意识中口喷鲜血,不省人事…… 烟~ 当肖国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烟呛醒的。伴随而来的是又一口鲜血喷出,背部的剧痛,晕眩还有臭味和仓皇逃离烟火的苍蝇。 翻过身来,身下显然是成堆的……尸体,人的尸体。不远处空气扭曲,有阵阵黑烟飘起,再往前望去是有城堡的样子,零散的十字星木头架子,忙碌的人群。 稍稍清醒的肖国辉带着咳嗽爬起来,向远离烟雾的地方移动,跟着苍蝇和不时窜过的老鼠一起逃去。当再回头看去时,一座有两人多高的尸山正在冒着黑烟。手脚上的镣铐已经被人解除了,但磨破的皮肤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身上的麻袋还在,也只剩这个了。跟着老鼠们,走向未知的方向。 他并不知道,远在城楼上的监察看着逐渐燃起的焚尸堆,身边的卫兵突然喊道,大人快看,是不是有活人跑了?官员抬起单筒望远镜,漫不经心的说,啊,随他去吧。随后放下望远镜,抬头望向天空,似乎是望向那一道向着太阳飞去的黑影,叹息一声。 之后应该就如同这个女人说的,获救了。在昏迷期间做了那个怪梦。 有人说,做梦,其实就是脑子在重新检索那些好久不用的记忆,扫过就是把他们忘了…… “有人说,做梦,其实就是脑子在重新检索那些好久不用的记忆,扫过就是把他们忘了。”
女人沙哑而温和地对着桌子对面的肖国辉说道。
肖国辉几乎把一大盆的刀片谷粥吃完了,还外加了一个柿铃薯。女人收拾的时候,肖国辉说起了自己记忆中的事情。但奇怪的是,看着自己这个已经成年的身体,肖国辉始终想不起来在那条地牢走廊之前的事情了。而更久远的记忆又是一些更奇怪的东西。他怕女人觉得自己是疯子,于是把一些会发亮的还会自动变换的画框,有很多马赛克颗粒的桌子,还有什么钢铁处理,公司什么的都选择了隐瞒不说,只说了记得之前在一个桌子上有老鼠的地方,还说那好像是做梦时候看到的。他想的是,既然我来的时候是受伤的,那摔坏脑子忘了一些东西也很正常吧。 “对了,你叫什么还记得吗?”女人把盘子擦干净,放到了墙边的柜子里,“我叫凯特。”
肖国辉其实到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名字这个问题,回想到梦中胸前有一个叫工作证的牌子,上面写着。 “我叫……肖国辉。”
然后自己又确定了一下似的,“恩,肖国辉。”
“恩?好拗口的名字。”
凯特回到桌子边上,“家族姓氏呢?有吗?”
“肖。”
好像突然又想到什么,肖国辉补充说,“我们那里姓在前面。”
“哦!这样啊。我叫凯特•哈里斯•星期五。”
“啊?你姓星期五?”
“你真的是外乡人啊?我们的姓都是在中间的。”
“哦。”
肖国辉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这样敷衍一声。
“姓肖……应该是从西方来的吧,听说那里都是你这样的名字。”“诶不,我来自东方。”
肖国辉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来自什么地方,但记忆中总觉得自己应该来自东方的一个海边,是全世界每天最早看到太阳的地方。
“哦~,东方啊,那个每天太阳睡觉的地方。不错。反正东西我都没去过,最北都没跨过一座圣山。”肖国辉的内心很惊讶,为什么太阳会在东方睡觉?如果凯特的意思是说太阳下山的话。但那也只是在心里,表面上他只有傻傻的微笑和吃饱后的满足。 “今天天气不错。等下我就带你去见见营地的首领。”
“首领?”
“恩!看你的样子,最多再让你休息两天,就该安排一些活儿干了。我这里可用不着男人。”
“哦。好的……女士。”
肖国辉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凯特,也猜不出她的年龄,只觉得应该是女的没错了。
“女士?哈。”凯特笑了。
“哦不,夫人。”“啊?”
凯特收齐笑容,似乎是佯装严肃起来,“不用这样。就叫我凯特吧,素朴谬吞们都叫我星期五。”
“哦。好的,夫人……凯特,凯特夫人。”
终于,凯特憋不住还是大笑了起来。岔着气继续说:“对了,这是个素朴谬吞的营地。他们不是有意想欺负你,但你和他们见面的时候要努力屏住肌肉,不然一打招呼你可能就该趴下了。”
凯特上楼,换掉了在屋里穿的裙子,换上了一套利索的衣服和裤子,到门外背起了一个大篓子。 “走吧。”
随即便招呼肖国辉一起出门。一路上告诉肖国辉,等下带他去见首领壮壮,而她自己马上要出去采药,让肖国辉见过壮壮之后自己回家去。日落前,凯特会带着吃的回来。
于是,他们就来到了壮壮的营房门口。门口有篝火,壮壮和另外几个绿色的大个子在交谈着什么。怪不得叫我屏住肌肉见他们,这些被称作素朴谬吞的人都异常高大,全身肌肉凸起,感觉都能轻易地举起一匹马。而且大部分的素朴谬吞都没有穿衣服的习惯,通常都只有鞋子和包裹裆部的兽皮。有的会稍微多一些兽皮披在身上或者捆绑一些铠甲铁片什么的,但很明显都是装饰作用。 “壮壮!愿太阳永在南方。”凯特向背对着他们的素朴谬吞打着招呼,“就这个人,他叫肖国辉。”
带着一阵风声,叫壮壮的首领素朴谬吞转过身来。 “星期五,你好啊,明天照旧西升东落。又要去采药吗?”
壮壮先和凯特打了招呼,然后“嘿,新来的。”
一拳锤在了肖国辉的左大臂上,“……肖国辉,对吧。”
幸亏提前憋足了力气,肖国辉摇摇晃晃地忍着胳膊上的疼痛。但那一拳很明显能看出来壮壮是格外的小心翼翼了。看看周围的绿色巨人们之间见面,每一拳都和榔头砸铁砧一样,而且多数还是往脸颊和胸口招呼。 “那我走啦。”
凯特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壮壮打了一声招呼,回来看着肖国辉。
“恩,不错,活过来了。你是来偷东西的吗?”此话一出肖国辉不由得紧张起来。但壮壮和肖国辉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不远处射来的不善目光,扭头望去,只见凯特背着篓子扭过头来死死盯着壮壮。
突然间,壮壮刚才几乎要变得凶恶的绿色丑脸和大嘴獠牙露出了更为丑陋的笑容,呵呵傻笑起来。见此,凯特点了点头,转回去又开始往营地外面走去。 这下,肖国辉算是看明白了,壮壮或者说这群素朴谬吞,应该都很爱护……爱戴……尊重……还是说怕凯特,无论如何,在这个营地,凯特地位不低啊。 接着壮壮又转脸收了笑容,招呼了边上刚走过去的一个绿色巨人说,“到库里找一套人类的……东西给他。”说着又转向肖国辉,“我们修整两天就一起去山上的城堡。”
“恩?要打仗吗?”
“不不不,我们可不会抓人类奴隶来打仗。那个古堡早就没人了。”
“哦。”
肖国辉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随着壮壮的笑声,又是一巴掌挥了过来,还是拍在肖国辉的左臂上。这次没屏住,直接横着飞出了两个身位,倒在地上。
“小小人类是怕打仗了吗?”笑声和壮壮的话语引来了周围绿色壮汉们的注意,也纷纷笑了起来。一时间营帐周围一圈都是粗犷的大笑声。
突然,壮壮弯下腰,又收起了那丑陋的笑容,对着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肖国辉低声问道:“你是来偷东西的吗?”壮壮给肖国辉准备的“人类的东西”是一套战斗装甲。上面有很多深口袋。钢铁材质的主体,足足有二十多斤重。好在当天晚上凯特就给家里,对没错,肖国辉也接受了凯特管这个地方的称呼,凯特给家里带回来一窝鸟蛋,八枚。当晚还不让肖国辉吃。第二天一早,肖国辉吃了七个白煮蛋。 早餐后,凯特自己在小院子里捣鼓昨天收集的那些草和树枝什么的,让肖国辉自己去转转。刚出凯特家的那个形式上的篱笆院门,就被走过的变种狗吓了一跳。可能对它来说肖国辉还是生人,滋着牙留着口水汪汪大叫着,惹得边上的素朴谬吞们又是一阵大笑。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瘦弱很多的素朴谬吞跑了过来,把变种狗赶跑了。 “去去去……”一路张牙舞爪的样子,变种狗大叫着连连退去。见肖国辉和这个“熟人”走在一起,也悄悄溜走了。似乎怕人看到自己落败的尴尬样子,依旧是叫着走的,只是吠声越来越稀疏,越来越轻,直到最后甩了甩脑袋,颠儿颠儿地跑开了。 “太阳永在南方!”
小个子绿人对肖国辉打招呼说,“你就是新来的吧。”
肖国辉愣了一下,说:“哦。照旧西升东落。”
想了想,觉得还是礼貌的回应比较好。依稀记得小时候爷爷说过,一定要记得礼貌。如果连礼貌都忘了那就和动物没什么差别了。但那个爷爷是一个老头还是自己的亲爷爷呢?肖国辉不记得了。
“我是菲斯特。”“肖国辉。”
“啊。菲斯特•阿茨•混血。”
“混血?”
“混血。也有人叫我杂种的。”
“这样?”
“我妈妈是人类,爸爸是素朴谬吞。这没什么,他们早都不在了。”
“对不起。”
“这没什么。是头领叫我来的,问问你能干什么。”
“干什么?”
“明天日落出发,预计日出的时候能到堡垒。你们人类最擅长偷偷摸摸了,和蜥蜴人差不多。”
“是吗?那我要……” 说着,两人来到了一片杂物堆的前面。菲斯特开始在杂物里乱翻起来。“素朴谬吞搞来的这些人类的东西,对他们都没用。”
他说着,抓出来一柄生锈的铁剑,“怎么样?会用这个吗?”
“我试试。”
肖国辉接过了铁剑,甩了一下,差点砍到自己的小腿。
“看来不行。”“恩,不行。”
“你自己来看吧。”
肖国辉放下了铁剑,爬上垃圾堆翻找起来,菲斯特四处张望,不知道自己正被肖国辉打量着。菲斯特确实比其他的绿色巨人更像人类,只是绿色的皮肤和一张大嘴在人类群体中容易显得很突兀。身上的线条更纤细,很精干的样子。 “你用什么?菲斯特……先生。”
“叫我混血就好。”
听到肖国辉说话,菲斯特低下了头看着。
“你用什么?”“就用这个。”
说着,菲斯特摆了摆腰,晃动起挂在后腰上的两个铁疙瘩。看样子是一副硬质外壳的皮手套……或是说拳套。
“这么钝?”肖国辉的意思是想问,为什么不用利器要用拳套这种低效率的武器。
“利器是用来伤人和分肉的。而我们这群素朴谬吞并不常和人类为敌。对付石头啊木头啊。对!还有疯尸,砸碎更有用。”“那就这个吧。”
说着,肖国辉从垃圾堆里拿出了一根一头粗一头细的短棒。黑黑的,细的一头末端有个粗大的圆疙瘩,粗的一头表面凹凸不平,但没有什么尖锐的棱角,都是圆滑的鼓包。
“哦~,这个可以啊。我怎么之前没发现。”菲斯特赶忙过来拿起这根棒子,“这东西有名字。”
“名字?打狗棒吗?”
“不是,打狗棒是绿色的长的。”
菲斯特认真地说着,肖国辉反而愣了一下,还真有打狗棒?
“你看在这里。”菲斯特把细头疙瘩的底面给肖国辉看,“在这里,布莱克杰克。”
“这是布莱克杰克的棒子?”
“不,这个棒子名字叫布莱克杰克。”
一边说,菲斯特一边把棒子甩了甩,掂了掂分量,“看起来是个黑木头棒子,其实是空心的。你听,里面有很轻的声音,是灌了配重的。而且他又有名字。”
肖国辉依旧是一头雾水地听着,不知为什么,菲斯特的声音还越来越轻,搞得肖国辉伸长脖子,探出左耳去听。 “有名字说明它是有传说的,不管对付什么,只要朝着后脖颈轻轻一磕。”
于是,菲斯特就把布莱克杰克往肖国辉伸过来的后脑勺上一拍,“那就会马上晕倒,不声不响……”菲斯特说着话的舌头慢慢僵硬,就见到肖国辉毫无征兆地向前直直的栽了下去……
朦胧中又格外的清晰…… “小高啊,麻烦把上午那个皮带辊筒的图纸改个不锈钢的给我吧。”一个人从门口进来说。
“可乐工厂要不锈钢的吗?”另一个坐在桌子前手上抓着一只老鼠的人说。
“不是。就是碳钢的做不了了。”门口进来的人无奈地说着,“可乐他们机器停着,要最快拿到备件。”
“碳钢怎么了?那个车间,那个使用环境很干燥的呀。”
“客户无所谓什么材料,能用就好。”
“知道了。”
肖国辉走到他们边上说,“估计是镀锌又不行了。”
“镀锌这种做法很常规的呀。”
“生产说了,外协镀锌的厂都关门了。”
门口进来的人说,“金经理给的办法就是做不锈钢的。”
“那价格呢?”
“那也没办法呀,不亏就行了。”
拿着老鼠的人盯着变化的发光画框,捏了几下老鼠,房门口的一个白色柜子响了起来,很快吐出一张有图案的纸。 “好了。”
“哦,好了,我去拿就好了。”
说着,门口进来的人转身去拿那张纸后走了出去。
“肖经理啊,以后设计怎么做啊?动动都要用不锈钢了,这个成本下不来的。”“有污染的工艺都这样关闭了。”
“这就是想把市里的工厂都关掉啊。”
“就是这个意思呀。”
“估计比较大的厂还是有环境合格的热处理工艺的。”
“可我们这种小企业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量给这些大厂开炉子啊。”
“是呀!我们都是非标的。”
肖国辉说着,已经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前,看着自己桌子上发光的盒子,继续聊着,“所以我们设计也要节能减排啊。”
“怎么搞?”
“钢板能多薄用多薄,材料能减轻就减轻。不行就多折两个边,多敲点螺丝。”
“这不是偷工减料吗?”
“这是节能减排。”
“我没意见,市场部能卖出去就行。”
“欸。。这个环保感觉就是假的。”
“你看微信上面发的没?”
高俊又突然转移话题。
“好像又被和谐了。”“就是说新能源车的。”
“怎么了?就是金经理买的电动车?”
“就是那个电池,造电池的碳排放比一辆车开到报废的烧汽油的排放不少的。”
“是的呀……这和能量守恒一个道理。”
“何况现在发动机比以前好多了,污染少得很。反倒是造电池污染得才厉害。”
“可是可以集中啊,集中到别的地方去。”
“这就和亚美雷国逼着其他国家要保护环境一样。自己搞干净了就把污染都排放到其他地方去了。”
“熵增,没办法的。等哪天排放到太空去就解决了呗。”
“估计要等先把其他人害死再说。”
…… 又是一场不明所以的梦。 醒来的时候,肖国辉没感觉哪里不对,想来这就是布莱克杰克的神奇之处了。倒是眼前的一幕让他几乎能猜到凯特的年龄了。 自己还在那个原木小屋一楼的床上,餐桌边站着菲斯特和直喘粗气的凯特。 “好在他栽到一堆靴子里面,万一有一把匕首在他前面怎么办?”
凯特气冲冲地拿着一把鲁特根劈头盖脸地朝菲斯特的身上抽打。菲斯特也不敢躲闪,只得抬手挡着,鲁特根的须子还是抽得他一脸的小口子。
“别生气啦……凯特阿姨。他不是没受伤吗?”“你特么还叫阿姨?布莱克杰克是闹着玩的吗?”
“阿姨,他……”菲斯特看到了肖国辉坐了起来,正看着他们,急忙要告诉凯特。 “还阿姨!还阿姨!”
凯特又用鲁特根抽了两下。
“他醒了。”“是吗?”
凯特赶紧回过头来看向床上的肖国辉,接着边说边向床边走来,“好在是真的布莱克杰克,醒了应该就没事了。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吗?”
“肯定是真的,我看过。凯特阿……” “你还说?滚!”
菲斯特立马扭头要走,又赶忙转过身来想把桌子上的盘子和盘子里的东西抱走。 “东西留下!”
“对对对!”
菲斯特很慌张地几乎忘记自己来还带了一只烤猪作为赔礼,这才空着手退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没事吧?感觉哪里疼吗?不舒服明晚就别跟壮壮去了。都怪混血这个臭小子。”“没事。那个,菲斯特是你的侄子?”
“什么呀。这个营地住的只有他妈和我是人类。”
说到这里,凯特停顿了一下,“她妈是住在这里的唯一人类,我来了之后认识的,那时候他才半岁。”
“这个布莱克杰克挺神的,完全没有什么感觉,就和睡了一觉一样。”
看凯特的样子,肖国辉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继续了因为布莱克杰克昏迷的话题。
“啊,这东西应该是之前壮壮他们去清理了一个坟地带回来的东西。传说是盗贼导师的墓地。”“盗贼还有导师?有学位的吗?”
“嗐~就是个小偷的头儿。”
…… 第二天一早,肖国辉就又去了垃圾堆,捡了几样自己觉得可能有用和奇怪的东西。主要是发卡、好多口袋的腰带和一双靴子。 吃了一天的烤猪和柿铃薯,下午找菲斯特带他去河边的指定地点又方便了一下,傍晚时分,穿上壮壮给的装甲,自己找的靴子和杂物以及布莱克杰克,跟着壮壮的队伍向山上进发。 “带肉了吗?”
壮壮突然对肖国辉说。
“没有。”“人类要多吃肉才能强壮!”
说着从腰间的口袋里挖出一只死兔子塞到了肖国辉的手上。
肖国辉一愣,把兔子别在腰间,又摸到腰带上挂着的一个水带,急急忙忙的到路边的小溪里装满了水,赶回队伍之中。这一去要多久呢?要带干粮也没人提醒自己啊。肖国辉想着。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星和队伍的火把照亮。素朴谬吞们走路带风,脚步沉重,带着的装备也不时发出摩擦的声响。但一行八个人却非常安静,除了必要的事情没人说话。肖国辉从出来就发现菲斯特没有来,本来想问原因的,但大家都那么安静,也就跟着低头走着,不打算破坏这个队伍的规矩。 就这样一夜过去,正当肖国辉奇怪壮壮的人走了一夜肚子不会饿吗?朝阳和晨曦如期而至。已经爬上了山顶的壮壮和素朴谬吞们齐声高喊:“愿太阳永远在南方,照旧西升东落!”这一声打破了一夜的寂静,顺着山坡飘向四面八方。
“西升东落。”肖国辉被突然的呐喊惊到了,也跟着附和起来,手里拎着那只兔子。
好在素朴谬吞的早餐是一天之中最重要的。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几个人看似在沐浴晨曦,其他的就在生火做饭。这使得这次行动更像是野营而不是涉险。不过也因此,素朴谬吞没有中餐和晚餐。如果一天都有工作就会在饥饿的时候随手捡拾身边的尸体食用。这也有赖于他们的工作总会在周围留下尸体。肖国辉后来知道,他们,这一群素朴谬吞不吃人类,包括人类,变种人类,混血人类以及尸鬼。 锤锤名叫翰墨•塔格斯•榔头。因为喜欢用榔头而得到的名字。这次他负责背着整整四头野猪走了一夜。早晨卸下背篓的他和壮壮一起晒太阳等待早餐的就绪。 没有锅,猪被直接烤了扒皮。分割的肉也给了肖国辉一块。连同被肖国辉烤熟的兔子一起,用绳子串起来。 “装起来,别挂在外面。”壮壮见到后对肖国辉说。
“味道会扩散。”锤锤补充说。
其实吃完东西的素朴谬吞们本身就散发着很浓烈的香味。不过既然头领这样说了,肖国辉就把烤肉分割一下塞进了身上的口袋里。 餐后,营火被用泥土覆盖,残渣(其实几乎没有,似乎连骨头都被吃完了)就地掩埋。这时另一个稍微细长一些素朴谬吞拿着一个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不知道什么粉末,分别给八个人包括他自己撒上。肖国辉没注意,从鼻子吸进了一些,打了一个喷嚏。这些粉末只有灰尘的味道。而撒过之后,所有人散发出来的气味也变得非常的淡。 “走吧,人类走在我的左边。”队伍开向不远处的城堡。 在肖国辉的想法中,城堡应该是大块石头砌成的高大城墙,链条吊起的城门和恶臭的护城河。里面应该有有着城垛的高高塔楼。但来到跟前的时候却发现城堡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一圈灰色的城墙,并不高,但是很少能看到石块接缝的痕迹。隔着固定的距离,城墙处会出现一根立柱,上面会插着应该是铁质的杆子。立杆和立杆之间有铁丝网相连。有的城墙和铁丝网已经破损和缺失。从破损的城墙处可以看到,城墙很薄,似乎在灰色的外表里面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红色砖头,看起来一推就倒的样子。 肖国辉莫名地觉得很熟悉。 果然,在素朴谬吞面前,这样的外圈城墙比灌木丛还不如,轻松地被推到了大片,队伍继续向里面的建筑走去。 城墙,也许只能说是围墙,里面是一个院子,确实有几个不高的框架塔楼,也都会插着各种样式的杆子。杆子上有的挂着很粗的黑色绳子。经过时肖国辉细看了一下绳子断开的地方,这绳子还像是多层的。里面 都是绿色的丝线编织的,而外皮则是一些一捏就碎的和黑色泥巴差不多的东西。随着壮壮他们走过的震动,有的塔楼应声倒塌了下去,肖国辉还故作镇定地躲避倒塌溅起的尘土。 壮壮给的装甲似乎有用。混在尘土中的石头撞击在上面没有给肖国辉带来伤害。 很快就到了城堡的……应该是大门口。 只见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工建筑,就是一个大土坡。坡上长满了高大的树木。中间有一个洞口,也被树木遮挡着。偶尔露出人工洞口的痕迹,也是长满了苔藓的石头。 几棵在洞口的小树被素朴谬吞们连根拔起,扔到了一边,确实露出了一个圆拱形的门洞。门洞很高大,壮壮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没有照明,只能靠洞口,射进来的光线看路。也因为没有光线,洞里的植物少了。不经意间会有几个小动物向洞口窜去,头顶也飞过了几只蝙蝠或者是小鸟。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把门口的树木清理掉的原因吧。 越往里面越黑。在即将全黑的时候,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了面前的道路被封死了。沿着通道的形状,也是圆拱形的一面墙壁挡在了面前。看得出是锈迹斑斑的钢铁。 锤锤拿榔头敲了敲,肖国辉也拿出布莱克杰克敲了敲,发出“杜昂杜昂”的声响。肖国辉和锤锤互看了一眼。 “锤锤,链条,你们把它砸开。其他人点火把,大牙给他们照亮。其余的检查一下边上有没有薄弱的墙壁。”
壮壮开始指挥大家。
肖国辉没有带火把,就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拿着布莱克杰克到处乱敲。 “当!当!……”随着锤锤和链条的敲打,铁墙发出巨大的声响在这个山洞通道中回响。还好这不是战斗任务,不然壮壮他们的行动早就被人发现了,可能还要蹲在边上看着发笑。 被巨响吓得一颤一颤的肖国辉继续拿布莱克杰克到处摸索着。光线时有时无,没人特意来给他照亮。但一道光线照到墙角一块圆盘吸引了他的注意。肖国辉蹲下,拿着布莱克杰克砸了一下,发出明显不同的 “哐哐”声。似乎这块圆盘后面是空心的,而且很薄。圆盘的周围一圈有肖国辉手指粗细那么大的一个个小疙瘩,18个,肖国辉数了一下,均匀地分布在圆边的边缘上。每个小疙瘩上还隐约有十字星的凹槽。 “头领,头领……壮壮!”肖国辉在巨大的砸墙声中大叫,似乎都没人听到。随着锤锤的敲击带来的震动,圆盘和小疙瘩上的锈蚀被震落了一些。肖国辉可以明显地摸出圆疙瘩上每个都有一样的十字形凹槽。见没人理会,或者根本就没人听到他,肖国辉拿出了昨天早上在垃圾堆里找到的改锥,正好能用。于是他就开始借着疙瘩上的凹槽用改锥转动其疙瘩来。被震松的圆疙瘩,肖国辉还是很费力才拧下来。第一个圆疙瘩下来了,头子是那个有十字凹槽的圆头,拧出来的是有大牙獠牙那么长的一段螺纹,全金属的,螺纹部分锈迹还很少。很快第二个也下来了。
壮壮可能正好瞥了墙角一眼,看到了肖国辉蹲在那里拿个牙签在戳什么东西。“锤锤!停一下!”壮壮喊道。很明显,素朴谬吞的声音才能透过锤锤榔头砸墙的声音。
“嗯?”锤锤和链条,以及打着火把的大牙都回过头来看着壮壮。
“小人类好像发现了什么。”壮壮说。
这时,肖国辉才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本来专心拧螺丝的他回头看了看火把的方向。其他的素朴谬吞依旧在边上摸索着,因为壮壮的命令并没有叫他们停下。 “哦,这个圆板好像里面是空的。而且是用这些小钢条锁在这个大铁墙上面的。”一边说着,肖国辉手上没停继续在拧着第三个疙瘩。
“哦?”锤锤过来看了一眼,壮壮也看着,“你让开。”
看仔细之后的锤锤说着立马开始挥动榔头。肖国辉连忙连蹬了几脚,连滚带爬的向后面躲开。
“突昂~”的一下子,锤锤的榔头砸在了圆盘的中心,周围好几个小疙瘩直接被砸变形的圆盘撬了出来,多数是在疙瘩头和螺纹处断裂,也有两个被连根拔了出来。而且感觉突然有一股大风顺着圆盘周围的缝隙吹过,火把上的火光晃动起来。 “突昂~”又是一下,圆盘彻底变形,小疙瘩全部掉落,圆盘被砸了进去。锤锤放下榔头,上前俯身把圆盘拖出来,仍在了边上。 “太小了,菲斯特呢?”大牙举着火把说。下一秒,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刚刚爬起来正在拍打身上泥土的肖国辉。
下一刻,肖国辉已经爬进了洞里。难怪锤锤他们砸了半天只有表面的锈皮脱落,从这个洞来看,这堵铁墙比肖国辉的身高还高出了不少。洞不大不小,对肖国辉来说还算宽敞,爬行没什么问题,但是转身就有些困难了。爬到末端,漆黑一片,好在有后面的火光。肖国辉用拿在手上的布莱克杰克戳了戳前面,看到似乎是已经松动的铁丝网一样的东西。想用力顶开,但是脚下踩着洞壁总是打滑,使不上劲。 在外面,大牙拿火把给这个小洞照亮,看着肖国辉的鞋底在蹬洞壁,问了一句:“怎么样?”“顶着我的脚!”
肖国辉喊道。
外面的锤锤没有听清,问在洞口看着的大牙,小人类在说什么。大牙说:“叫你把头伸进去看看。”“哦。”
说着大牙就站起到边上,锤锤脑袋刚好钻进去,身体当然是进不去的,被肩膀卡住了,“怎么啦?我什么都看不见。”
被堵住的洞口没什么光亮透入。锤锤刚说到一半,就感觉面前一脚踩在自己脸上。“乓啷”一声。 里面,肖国辉踩着锤锤的脸,顺利地顶开了前面的铁丝网。洞里漆黑一片,只能摸着墙探索,但总觉得有悠悠的绿光照向自己。过了一会儿突然摸到一个扳手,一拉,就听到“啪啪啪啪”的声音,洞里一段段的亮了起来。这时肖国辉的眼睛因为突然的亮光有些不适应,闭了一下,却在恍惚间看到悠悠的绿光来自一个个的人影,正在被亮起的灯光描绘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