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跪自己。“你所犯下的错,朕可没办法饶。”
凤城夜抬起头,干笑两声,“皇兄可真是会开玩笑,你是九五之尊,饶不饶,还不是皇上你一句话的事儿。除非皇兄不顾念手足情分,不想饶了臣弟。”
“手足情分,朕与你何时有过?”
凤城寒歪了歪头。凤城夜:“……”他不过比凤城夜长了两岁,幼时母后抱着他,他在门后躲着看,那时候他好羡慕这个弟弟,也想要母后抱抱他,更想与母后和弟弟亲近。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母后一瞧见他就没个好脸色,见着他躲着偷看,便让他滚,喊嬷嬷把他关在偏殿里。凤城夜自会走路起,就会抢东西,欺负人,他想当一个照顾弟弟的好哥哥,但是他的弟弟却只想抢他的东西,用刚长齐的牙咬得他上手没一块好肉。凤城夜咬他的时候,母后不但在一旁拍手叫好,夸凤城夜有劲儿,也没一个宫人管他。他痛得哭了,母后还说他在装,夜儿那么大点儿的孩子,咬人能有多疼。再大一点儿,凤城夜打人更痛了,还把他当马骑,他不答应,凤城夜就哭,母后便训斥他,让他跪在地上给凤城夜当马。这样的生活,直到六岁时,父皇将他带到身边教导才结束。而在他未被封为太子之前,凤城夜还是会想办法作弄他,也从未拿他当兄长敬着,还经常告黒状,让母后斥责他,罚他跪在地上,一两个时辰不准起来。一开始,他会跪,后来他就不跪了,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期待什么母爱,会为了自己据理力争,也不会再为了不惹母后生气而隐忍。“皇兄是不想饶了臣弟了?”
凤城夜满脸阴鸷地问。凤城寒扬起下巴道:“今日,满朝文武,都让朕将你这反贼斩首示众,警示世人。”
满朝文武当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凤城夜在心里骂道,收起了脸上的阴鸷之色,神色带着讨好,“皇兄应该不会听他们的吧?”
“朕……”凤城寒停顿了一会,在他的注视下道:“会按律法处置,谋反篡位其罪当诛。”
凤城夜顿时脸色大变,先是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皇兄要杀我,母后是不会同意的。”
母后肯定会救他,绝对不会容许凤城寒杀他。“朕才是一国之君,何须她同意?”
“皇兄就不怕母后生气?”
“你觉得……”凤城寒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凤城夜苍白慌乱的脸,“朕会怕她生气吗?”
“……”凤城夜咬紧了后槽牙,不会,他不会怕母后生气,他早就不怕了,然而自己却忘了。“你也别想着母后能来救你了,她如今已经被我幽禁在云祥宫,自身都难保,自然也顾不上你。”
“你竟然将母后幽禁了!”
凤城夜大惊,脸上竟是慌乱之色,“你幽禁生母,你忤逆不孝。”
他丝毫不害怕,就是觉得深爱自己的母后会想办法救自己,可如今她已经被凤城寒狠心幽禁,又怎么想办法救他?“朕不孝?”
凤城寒冷笑,“她做的那些事儿,朕没给她捅出来,把她送到地宫去给父皇守灵忏悔,就已经是够孝顺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凤城寒低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凤城夜的眼睛越睁越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难以接受之色。母后她竟然让男子扮作宫女,陪在她身侧,秽乱后宫,这事要是被捅出来,她哪里还配做什么太后。凤城夜觉得恶心,觉得他那母后好生下贱。“王信。”
凤城寒喊了一声。门外的王信走了进来,不等皇上说话,就将袖中叠好的纸拿了出来,展开递给了凤城夜。“这是什么?”
凤城夜问。王信回道:“此乃和离书,请夜王在上头按上手印,从此以后,你赴黄泉,秦小姐走阳关大道。”
“秦雪瑶那贱人要与本王和离?”
凤城夜大怒,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他才出事,那贱人就将和离书通过凤城寒的手,送到天牢里来了,好个薄情寡义的贱人。“她要和离,她要飞,本王偏不如她的意,她死也要与本王死在一起。”
他大吼大叫道。“不是秦雪瑶要与你和离,是朕要让你和秦雪瑶和离。”
凤城寒面无表情地道,“当初,你非要跟阿绝抢,也是对她存着几分真心实意的喜欢吧!如今你谋反,罪无可恕,难道还想她跟你一起死吗?”
若是他的王妃,秦雪瑶难逃一死,纵使作为皇上,他也要有合理的理由,才能免其死罪。与凤城夜和离,她就不再是他的王妃,与他也没有关系,自然不用跟着他一起死,可以回秦家继续做她的秦小姐。“……”凤城夜沉默了。没错,当年他非要跟凤城绝抢,并非只是单纯地跟凤城绝作对。他早就看上秦雪瑶了,可是她眼里却只有凤城绝,于是他让母后赐婚,想着人嫁给他了,早晚会被他打动,心里眼里都是他的。可不管他如何对她好,她都无动于衷,从不拿正眼瞧他,就连跟他躺在一张床上的梦里喊的还是凤城绝的名字。他愤怒,伤心,然后便开始羞辱她,伤害她,来宣泄自己的愤怒。可纵使如此,他也从来都没舍得对她下过重手。若是秦雪瑶要与他和离,他是死都要拖着她下地狱的,可既然不是她要和离,而是凤城寒要让他和离,那就另当别论了。见他还在犹豫,凤城寒又道:“你已经耽误她这么多年了,就莫要再害她了。”
他会费这心思,一是因为秦雪瑶跟阿绝报过信。二是因为秦闻空是个好官,他不想看着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三是因为阿绝,他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没有王妃和小妾,显然是心里还念着秦雪瑶呢!她与凤城夜和离了,说不定他们还能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