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雷都跟荆小强讪笑起来：“怎么办？”

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信息传播几乎只能是电视和报刊。　　沪海电视台自然是大力宣扬荆小强的业绩，这时候还没有卫视上星，但起码在整个沪海地区，绝对家喻户晓的当红炸子鸡。　　如果荆小强仅仅是个唱歌的，那么影响力也就仅仅在舞台上。　　可他明明能够赚大钱，却坚持到部队基层去慰问演出，又在沪海各大高校里面免费巡演，再加上之前平京高校的巡演。　　这种姿态就完全不同了。　　各家高校好评如潮。　　绝对的新青年新气象，精神面貌领军人。　　这可是平京、沪海的高校，包含响当当的清北交复这些最顶级的名校，对荆小强有了这样的评价。　　直接等于是刷了波名望。　　从砖儿台到各地省台争相报道。　　其他高校对他可不就是趋之若鹜，纷纷邀请，直接把邀请函发到沪戏来了。　　有些急迫的直接开出表演价码，其他也都承诺各种车马费、辛苦费、茶水费等等必要支出都给满足上。　　荆小强稍微翻翻成叠的电报、信函。　　笑称：“丢不起这人吧，要么演唱会几十百来万一场，要么就高校巡演分文不收，您看怎么都行，沪戏可是一贯都反对在校生下剧组的。”

平戏和沪戏在这方面要求都比较严格，也一直都瞧不起平京电影学院那种一堆学生在外面拍戏，根本没认真读过书的假大学。　　这是专业高校的一个底线。　　的确有很多天资聪颖的表演天才从小就能演，也有很多角色需要年轻人。　　但两家戏剧学院的态度基本还是，有天赋要演戏就别来读书，该读书就好好的夯实理论、演技的基础。　　专心努力耕耘出的戏骨，才能在这个行业走得更远更久。　　荆小强春节前后帮歌舞剧团队请假，都是靠穆春雷特批，教务处更是对他另眼相看，才后来给安宁、罗莉网开一面。　　到了新学期开始以后，大半个歌舞剧团队转专业，就是文化课还在原班级上，专业课全都聚在一起舞蹈、声乐、表演课程自己上。　　校内各系各专业的师生还是有很多态度的。　　舞蹈系、戏曲系一个戏剧学院的专业老师都不要，行政管理也仅仅让教务处做协调，几乎是自成天地的做法。　　让好多看着院系扩张，希望连升三级捞好处的老师、教授心塞不已。　　一共才千把人的戏剧学院，百分之五的学生转系，这也等于是挖了各专业的墙角。　　更主要还是这些歌舞剧团队的成员，从专辑分红到排练表演补贴，少则万把块，多的十来万。　　这么大笔钱是瞒不住的，谁看了都眼红。　　学生中间的闲言碎语都不少，更别提老师了。　　荆小强是回馈了一千万给戏剧学院，但这钱全都去了音乐歌舞中心，学院这边一分钱都没有。　　交响乐团和音乐学院在《祖国》专辑中各拿四百多万，虽然也被拉进了音乐歌舞中心，但好歹之前一百多万也给交响乐团带来了切切实实的福利，全团编制才一百二十人啊。　　人心就是这样的。　　大家都穷，没关系，还能和睦相处。　　一旦有人富了没让其他人得到好处，特别是这种同院校这么近，要是当初歌舞剧报名的时候参与了，就能捞到这么多好处，却错过之后的心态扭曲。　　很可怕的。　　所以现在沪戏内部，关于歌舞剧专业这些学生，未来连教师都没有，不务正业，荆小强带头长期旷课的说法非常多。　　穆春雷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在乎这些声音呢。”

荆小强不过是借着这事儿提醒下：“您在乎吗？”

穆春雷更笑了：“谢谢，谢谢，有你挡在前面，我今年轻松多了，再接再厉呀。”

作为国内版权第一人，穆春雷有文采更有沪海这边精明的特色，收入冠绝同行，早就是同行嫉恨红眼的中心。　　这也是他不堪其扰，想退出院长职务的最大原因。　　但他那点年入百万的九十年代惊人收入，在荆小强的收入面前啥都不是。　　虽然还是有很多杂音，但绝对被荆小强分担了许多。　　荆小强内心才不在乎这些牛鬼蛇神呢，不为人妒是庸才，更主要在于他知道未来的社会风气、方针政策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只要自己纳税够积极，不违法乱纪，怕个毛线。　　所以也给院长交个底儿：“到现在为止，不含《祖国》专辑的一千万，我其他专辑收入大概有一千五百万，广告收入四百多万，其他生意六百多万吧，都一分不差的缴税了，今年的确是准备争取再接再厉。”

穆春雷哈哈笑的动作都凝固了：“这么多？！”

荆小强给他一一掰手指：“所以我会拼命赚钱给音乐歌舞中心来筹建，现在我也不想什么产权不产权的，能够拥有一个永久使用的我的小剧场，就是我这辈子的音乐梦想。”

想法真的是随着身家改变在水涨船高。　　从买房，到歌舞剧院的产权，再到现在主动放弃产权，几乎是拱手白捐建设。　　其实就几个月时间。　　主要还是赚得太多了。　　五十岁的荆小强，非常清楚这背后的逻辑。　　八十岁的成老太点醒了他。　　仗着时代的脉动，拥有了超出自身能力的财富，那就一定捂不住。　　既然捂不住，不如早点散开，这点甚至适用于陆曦。　　个人的享受跟花销，在时代红利面前，连渣都算不上。　　参不透这点，就迟早是过年猪。　　前提不过是还有没有能力赚到更多，只要这个价值天平失衡，就完犊子了。　　穆春雷还不到五十呢，默默看着眼前光芒四射的学生，这原地掉头般的转弯改变，他当然都看在眼里。　　能赚是能人，能放才是强人。　　所以他开口都是商量的语气：“那你觉得这件事怎么处理好。”

荆小强想想：“这对沪戏肯定是好事，如果我能带着团队这样走一波，名声扩大，招生更强，甚至能够在最大范围内传递歌舞剧的概念，没准儿还能招点好苗子，但更重要的恐怕还是培养人手。”

穆春雷眼睛亮了下：“怎么说？”

荆小强琢磨：“我们在平京、沪海的高校都巡演过，有些经验了，既然拿一分钱最后都要承担名声，索性不要，但扩音设备、场地布置、安全设施等方面有对方提供，肯定要派人先去落实确认，好了，没问题了，我们二三十个人手才带着乐器什么的过去，其实也就是点路费，过去住高校招待所总不用给钱吧，这个过程中，这些派出去落实考察的人手，可不就是锻炼出来的运营高手了，我从学校挑高年级要毕业的去做。”

这是编导、运营、市场经理方面的活儿啊。　　其实也是荆小强以前最熟悉的。　　理论上戏剧学院也应该培养这种市场化的专业，目前的电视编导专业里面就有些沾边的东西。　　但绝对没有这样市场化的实习机会。　　这方面的人才，现在基本上都是各大电视台、演出公司下海的人手，但还极其稀缺。　　目前集中在那些拼盘演唱会、走穴的草台班子里。　　但荆小强这么考虑，那就绝对不是想走草台班子了：“未来音乐歌舞中心建筑、场地搭建起来只是硬件，最重要的还是软件，是人才，我们要从现在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市场人手。”

散文学家兼戏剧学院院长，欣然点头：“好！这个很好！就按这个办！”

有些人盯着的是好处，是升职和加薪。　　搞不到手，就用规则、校纪来拆台。　　荆小强看到的是怎么捏合培养出有水平的团队。　　歌舞剧专业贴出来新的招募海报。　　瞬间在戏剧学院引发新一轮的热议。　　上回招募表演人手、歌唱团队人员，还有专业天赋的限制，这一回更接近于寻找市场人员。　　哪怕只锁定在三四年级的范围内，不排除特别优秀的人手从全校范围寻求。　　学生中间本来嫉妒的心理就要少些，更多是高年级有点这样那样的心理，甚至可能要毕业了就业焦虑。　　现在一举击破他们的立场。　　上次歌舞剧团队招募错过了，还能说前途未卜，这次可是所有人都看到有搞头。　　从元旦汇演过后，看看这些人手，没留在歌舞剧专业的那十多人，其实也多半因为自身专业较强，在那边只是合唱团成员，不想高扯低而已。　　平时也保持很好的关系，随时愿意去歌舞剧团队参与，只是不转系专业而已。　　可其他人就等于又来次机会。　　纷纷踊跃报名。　　老师教授中，则直接炸锅。　　因为这不但没好处，还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了。　　从系主任到任课老师都给院领导提出，干脆我们改名叫沪海歌舞剧学院算了，什么人手都要抽调给新专业，这么搞，教学工作还要不要开展，学生怎么管理？　　结果难得出现在院系领导会议上的副书记兼戏曲系主任简单直接：“行啊，你哪个系，不愿意参加这个极大提升戏剧学院知名度的全国高校巡演活动，签个字，就绝对不会牵扯到你们专业的学生，来，我已经草拟好了，不愿意参加的都可以签个字。”

轻轻巧巧的顺手一拨，就把矛盾转移到各系和学生之间了。　　全场哑然。　　谁敢签这个。　　而且大家联手反对，不就是想逼着分出点好处来吗。　　结果戏曲系这么一搞，无论如何荆小强那边都不缺人手。　　论勾心斗角，陆妈妈还经历少了啊。　　学校里这点简直就是小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