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锋笑了笑，道：“当然可以。”

口中虽然答应了，但他却并未立刻松手，而是再次探出右臂摸索，直到从沙芊芊的另一只靴子里掏出手枪的消音设备和十几发子弹以后，方才吩咐同伴道：“午餐肉，放开她吧。”

“什么！放开她……你的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巫凡虎目圆睁，低声轻喝道。古剑锋率先撒手、后退，改用装上了消音设备的“暗影”瞄准对方，浅笑道：“人家怎么说也是‘同行’，咱们总要给点儿面子的。放心，枪在我手里，她逃不了！”

巫凡眼见兄弟举枪牢牢锁定了沙芊芊，放心之余，也就依言照做，抽身撤回。禁锢解除，重获自由。沙芊芊本欲放下双臂，揉一揉被古、巫二人捏得生痛的手腕；可谁知，肩肘甫动，她便觉胸前一松，随后又传来阵阵凉爽之感。身为女性，她当然知道原因为何，于是，立即环抱臂膀，遮挡于胸前，并且向古剑锋投去了惊奇的目光：“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望着对方诡怪的反应，古剑锋微一愣神，但立马就明白过来，嬉笑着举起右手道：“不好意思，我平时习惯了。不知不觉间就……呵呵、呵呵，手误！纯属手误！”

原来，刚才在搜身之时，古剑锋顺手将沙芊芊的胸罩扣解开了。此前，因为她被敌人摁在墙上，石壁正好压住了背带，所以胸罩才不致松脱；可是现在，她挪步移开，身形晃动，那份迟来的“解放感”自然尤为明显。面对古剑锋的轻薄行为，沙芊芊不仅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破口大骂，相反，她的眼中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娇羞与妩媚之色，心里暗忖：“好灵活的手指。”

奇异的目光一闪即逝，沙芊芊神色平复后，一边背手系好内衣的扣带，一边定睛瞧着古剑锋，问道：“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讲话时，她有意无意地朝小巷深处倒退了数步，藉机跟敌人拉开距离。“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由于这条巷子是“死胡同”，对方根本无路可逃，因此，古剑锋和巫凡也没有上前阻拦。“你、我之间虽然有过几次较量，但彼此素未蒙面，既然你连我的长相都没见过，又是如何将我从人群中辨认出来的？”

沙芊芊收住脚步，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巫凡听得频频颔首，插嘴道：“是呀，烂铜铁。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看到两人迷惑不解的神情，古剑锋喜不自胜，向沙芊芊卖关子道：“你猜？”

沙芊芊略加思索，答道：“莫非是身为枪手的一些小动作和坏习惯出卖了我？”

古剑锋摆手道：“不对。”

沙芊芊眼珠一转，又推测道：“难道是我的表情和眼神有破绽，引起了你的注意？”

古剑锋大摇其头，道：“差得远了，再猜。”

沙芊芊认真地想了又想，最后沉声道：“那一定是我身上有轻微的火药味残留！”

古剑锋乍听此言，立时瞪大双眼，拉长声音，乐道：“哎——这回你猜得……”待对方自认为一语中的，心下窃喜之时，他又忽地收敛笑容，接下去道：“还是不对！”

巫凡耐着性子等了好半天，却始终没听到正确答案，不禁烦躁道：“我靠！烂铜铁，你还有完没完？要不要请电视台过来，专门给你做一期‘有奖竞猜’的节目啊？”

“你懂什么？我这叫‘搞气氛’。”

古剑锋斜了兄弟一眼，转而对沙芊芊笑道：“其实原因很简单，我认出了你的尺码。”

沙芊芊闻言一怔，害怕自己没听清楚，又开口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古剑锋嘿嘿笑道：“38、26、38，那间服装店里只有你的三围最标准。我对美女的身材一向敏感，而且过目不忘，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讲到这儿，只见他昂首挺胸，眉角扬起，骄傲与自豪之情显露无遗。听到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沙芊芊在被古剑锋的超凡目力所震惊之余，亦对他的称赞颇为受用，当下娇笑道：“你这人虽然很讨厌、很难缠，但我还是要向你说一声：多谢夸奖。”

古剑锋将左手放在胸前，身体略微前倾道：“不客气，夸赞美女是我的天职。”

如果他此刻没有持枪而立，一对鹰目也不像刀锋似地紧盯对方，那么他一定会显得更加绅士。笑容过后，沙芊芊突然脸色一沉，轻叹道：“唉……想不到我扔掉外衣，变换装束，反而令你更容易锁定我，真是弄巧成拙啊！”

现下，古剑锋得意洋洋，自顾自地讲道：“困难还是有一点的。因为当时在店里，另有一个女人跟你的身材十分相近，而她又刚巧穿着一件宽松的上衣，遮住了腰围，从而影响到我的判断；兼且，坐在你们俩后面的那名男子只顾低头玩手机，而从未与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发生接触，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所以，我也无法通过他来辨别：你俩谁才是杀手。综合以上两点，即使聪明睿智的我也不敢妄下结论。”

沙芊芊回忆起藏身店中的情景，不觉轻哼道：“一个男人肯待在女装店里，陪自己的女朋友买衣服，那样的表现已经算很不错了。”

古剑锋提高声调，继续讲道：“但是转念一想，我又问自己：假如我是你，在摆脱了敌人的追踪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会是什么呢？结果，我想到了——你一定会折返回去‘开车’。适才你敢于弃车而逃，完全是因为你很清楚：这辆汽车落在警察手里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只会将其拖走，等待车主来交罚款。可是，倘若它落入我们手中，我们可能就会窃取到车子的GPS信息，搜索车内留下的个人物品和一些不起眼的痕迹。通过这些线索，想要挖出你们其余的落脚点，简直是易如反掌。因此，你必须尽快取回车子，对不对？”

沙芊芊点头承认道：“所以，你们俩就埋伏在半路上等我？”

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得再吃一惊：“这家伙不止枪法如神，他那缜密的思维和精巧的心计才更教人头疼！只不过，如此厉害的角色怎么会……在业内籍籍无名呢？”

她当然不知道：近年来，古剑锋一直跟随大哥贯彻“抹杀者”的理念，甚少取人性命，这在以“杀生、夺命”作为衡量强弱标准的杀手界里，自然很难扬名立万，引人瞩目了。古剑锋耸耸肩道：“你们两个人的长相都印在我脑子里，谁走这条路，谁就肯定是‘狙之女王’！”

“都怪我太大意了。”

沙芊芊轻吁一声，言道：“好啦！既然现在落入你们手中，你们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古剑锋咧嘴一笑，扬声道：“Come on！大家都是同行，还需要我挑明了吗？”

沙芊芊秀眉微蹙，自言自语道：“你们没有集中全力去对付陈思安，反而还要分兵来追我……”话语及此，她眼眸骤亮，醒悟道：“你们接受的委托不是杀掉陈思安！”

古剑锋尚未答话，巫凡已抢先说道：“当然不是，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

沙芊芊眨眨眼睛，道：“明白了。你们是受雇来保护陈太太的，而能让她彻底摆脱死亡威胁的最佳方案就是：尽早抓住陈思安，再命令他当面向我们解除杀人委托。因此，你们不仅要抓住他，更要找到我们；这样才能避免我们在失去雇主后，继续追杀目标。”

古剑锋抖手打了个响指，浅笑道：“Bingo——全中！现在你心中的谜团都已经解开，可以老老实实地跟我们俩回去了吧？”

巫凡听到这句话，顿时长嘘一口气，侧目扫向二人道：“我靠！你们俩总算聊完了，我还以为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呢！”

古剑锋没有理会同伴的嘲讽，而是晃了晃持枪的右手，接着讲道：“你不用担心。我古剑锋言出必行，只要陈思安一解除‘杀人委托’，我就立刻放了你。哦，对了……顺便问一句：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知道一家非常浪漫的法国餐厅，有没有兴趣去尝一尝？”

沙芊芊看着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禁不住纳闷道：“你们就这么相信那位同伴，肯定他能逮住陈思安？”

古、巫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双双哑然失笑，似乎沙芊芊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愚蠢而荒谬的大笑话。哼笑声中，古剑锋随口应道：“那还用说吗？我们大哥的实力毋庸置疑，只要陈思安还躲在那栋楼里，就一定跑不了！”

“先别那么乐观！”

闻听敌人之言，沙芊芊的嘴角边忽然闪过一丝诡笑，朗声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这次，你们的大哥注定要空手而回了！因为我方还有一件你们意想不到的‘秘密武器’，足以保护陈思安顺利脱险，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