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八年时光匆匆而逝,莫浊三人的修为逐步稳定下来,总算是有了些能够下山独行江湖的本钱。这些年里,有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八年来,张云中悉心教导三个徒弟修行练气,施术布阵,垂钓狩猎,棋局算数。一切尽皆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他甚至花钱找来两个厨子,教习三人如何烹饪食物,除此之外,他甚至雇了几个师傅,在剑池阁旁建起一座小厨房。师姐姜白雨,如今已经十六岁整,出落得亭亭玉立,明目皓齿,开朗大方,不拘小节,但常常丢三落四,糊里糊涂。姜白雨虽然在三人中天赋最差,不过性格坚毅,又不肯服输,因此,虽说天资愚笨,修为倒也还说得过去。师兄莫清,如今已成长为翩翩少年,剑眉星目,气质儒雅,虽脸上还留有一丝稚气,但在女弟子中颇受欢迎。平时跟熟人一起时能嬉笑怒骂,侃侃而谈,但是遇到不怎么熟悉的人时,会变得有些拘谨,莫清天赋不错,为人沉稳,实力虽强,但很少在外人面前显山露水,十分低调。莫浊,虽然不似莫清般英俊,不过跟普通人比起来,也算是容貌俊朗,身材挺拔,而且他平时幽默逗趣,喜爱玩笑,人缘倒是混的比张云中强。莫浊的天赋绝顶,无论心法道术,结阵御剑,全都信手拈来,就连张云中这种二十多岁就迈入出神入化的天才,也常常会对莫浊的非凡天资感到惊讶,毫无疑问的,他也是三人当中实力最强的那个。而在1500年时,姜若退出了昆仑,听说是回了齐国,从此就再没回过昆仑,只是常常有些书信往来,介绍着姜若在齐国的经历与生活。忘记了是那一年,众人还得知了他成亲的消息,可惜,那时莫浊几人尚且年幼,齐国也是路途遥远,再加上姜若也知道张云中的性子,也就仅仅只是在书信中表达了惋惜之情。莫浊莫清对此是有些伤心,毕竟除开隔几年就回趟老家的姜白雨,莫浊莫清就没再见过姜若。凡历1506年。三月初一,一大早,张云中肩上扛着一根鱼竿,站在莫浊房外叫唤起来。过了好些时候,木门才吱呀作响,莫浊摇摇晃晃走出房门,好似梦游。“你今年多大了?”
张云中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没等莫浊走出房门,开口便问。莫浊此时睡眼惺忪,脑袋里空空如也,一脸蠢相,他揉着眼睛说道:“额……多大了?”
“······帮你洗个脸。”
张云中竖起一根手指,一颗水球在指尖逐渐凝聚,莫清见状立马清醒过来,连忙想要蹲下身子回避,只可惜清早刚起床的莫浊反应有些笨拙,啪一声,水球重重拍在莫浊脸上。“噗!咳!”
莫浊闷哼一声,又大声咳了两下,嘴巴张开老大,大声道:“干嘛?!这不是起了么!”
“去吧莫清和姜白雨叫起来,有事要说,吃点东西,在剑池旁等我。”
张云中丢给莫浊一张破抹布。莫浊答应一声后接过抹布,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就将抹布丢到一旁。“你这是要去干嘛?大早上去钓鱼能看得着浮漂吗?”
莫浊看着张云中手里拿着的钓竿问。张云中回道:“愿者上钩。”
说完便走了。莫浊先是去叫醒了莫清,又跑上二楼叫醒了姜白雨,三人收拾了一下各自的房间,剑池峰的早上依旧浓雾弥漫,三人摸瞎来到了厨房。简单吃了顿早餐后,便遵循张云中的嘱托来到了剑池旁,此时的剑池浓雾已经散去大半,张云中正坐在剑池旁钓鱼。“师傅,你怎么没在底下的池子钓?”
莫浊问。张云中没回话,他抛出鱼竿,鱼钩落进水里。“我接下来的话希望你们都能认真思考一下。”
张云中看着剑池中的粼粼波光,开口道:“我还年轻的时候,总有人教育我,做事一定要考虑后果,即便现在,我也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
“谁会觉得没道理?做事不考虑后果······不就是鲁莽吗?”
莫清背靠一棵大树席地而坐,说道。“当然,不过你们寻思过这三个词没有?”
张云中笑了笑,继续道:“过去,现在,将来。”
“过去是历史,将来是未知,现在吗······我们很闲。”
莫浊蹲在水池边缘,朝池子里丢出一颗石头。“过去是历史,那些历史像沙砾一样沉淀,堆积,塑造这个世界。我们就生活在由历史堆砌而成的现在中。”
张云中摇了摇鱼竿,说。“我们也是被历史塑造出的沙子而已。”
莫清故意把沙子两个音读的很重,然后看了看莫浊。“我们都是沙子,沙子多了又会去塑造历史。”
张云中继续道。“蚂蚁的巢穴超大的,你们知道吗?”
姜白雨蹲在张云中坐着大石头边上,正在用手指碾蚂蚁:“只不过都是在地底下,只有挖开地面才能看到。”
“我们现在正是在塑造历史,属于未来的历史。”
张云中拨了拨姜白雨的胳膊,示意她停手。“过去塑造现在,现在决定未来。你我现在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传达出的每一种思想,都将决定未来的世界被哪种沙砾所塑造。”
“我们最终会成为历史,在未来,万物生灵遵循的规则与道德全部由我们搭建而成。”
“你们三个,现如今已经学有所成,我所能教导的也就这么多了,以后你们继续跟在我身边也很难学到更多东西了。”
“我要你们三个下山历练,仰仗张云中弟子的名义也好,借助昆仑这天下第一派的名头也罢,或是你们自己想要依仗的一切事物。你们几个分开也好,聚在一起也罢。你们平平淡淡也好,把天下搅个天翻地覆也罢。”
“你们只要记得一点,时刻都要扪心自问,你们的所言所行是否对得起古圣先贤的谆谆教诲,是否算得上当世仁人志士的同路之人,是否经得起后世子孙的评头论足。”
说罢,张云中从怀里掏出一只包裹,交给莫浊。“我此次下山,与以往不同,不见得多久才会回来,也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剑池一门的所有资源你们随意取用。咱们师徒五人暂且分别,希望他日有缘再聚。”
张云中将腰间飞剑抛至半空,身形一跃而起踏上飞剑,伴随着轰隆声,化作一道金色流星消失在天际。师兄弟三人站在原地,心情复杂,说不出话来。“我还以为老张染了什么怪病,命不久矣呢。回头遇见了我一定拿这事儿取笑他。”
莫浊冷不丁冒出一句。莫浊打开了张云中给的包裹,里头装着三张一百两的昆仑驿站银票,一堆散碎银子,三块灵石,还有一张纸条,上头写着——致爱徒,我在齐源城的昆仑驿站中有一友人,名叫车伦,你们可以前去他那里暂且积累些经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三人把财物各自分好,又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水池,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未来的打算,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众人才各自回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