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保田和徐长友一唱一和的下,冯德志也就知道今天下午那个厉害的小辣椒,她就是郑理文的孙女!虽然冯德志一再躲避这个话题,生怕刘保田把下午的事儿说出来,但随后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冯德志虽然强让自己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但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还是让刘保田暗自大笑。酒足饭饱之后,该说的场面话都说完了,冯德志和孙伟志俩人就先走了,而这会儿包房里也就只有刘保田、徐长友、黄卫国他们三人了。虽然刚才吃饭的时候有说有笑,气氛似乎挺欢快的,不过大家却都是虚情假意、各有所需,而这样的饭就是连续吃一白顿,也交不下真心实意的朋友。反倒是现在,虽然大家的状态没有刚才那么高了,但这会儿的他们也许才是最真实的状态。“那个冯德志是个秒人啊,变脸跟变色龙似的,这人以后有发展。”
人走了之后,徐长友笑着说道。“别小瞧学校的干部,在这儿工作的最次也得是中专学历,能从一堆知识分子中脱颖而出的,没一个白给的。”
黄卫国随即说道。确实如此,为什么说油田一线,尤其是越艰苦的一线,就越容易往上爬呢?很简单,油田一线大部分人都是初中,或者是技校文化,如果你是中专和大学生,你从上班那一刻起就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员工了。而且上学期间都不好好学习的主,你指望他在工作上就能塌下心来上班了?所以学习不好的人中,不代表没有被埋没的人才。但是有学历的人中,他们的人才往往比例更大一些。同样,家里有背景、有关系的人,谁不希望把孩子送到一个工作相对轻松的环境?所以工作环境越艰苦的地方,竞争就越相对公平,所以只要有能力、有学历,脱颖而出不是问题。而像油专这种地方,普遍学历都高,而且因为油专这边工作轻松、而且工作环境还好,所以在这儿上班的都有点儿关系,也正是如此,冯德志这人能走到现在也确实是有本事的。“两位哥哥,我以为今天这事儿得挺费劲儿呢,结果就这么解决了?我他么也真是涨了见识了。”
刘保田这时候也不禁感慨道。“兄弟,今天这事儿才哪到哪啊!我跟你说啊,你别说你就是骂了他两句,你今天就是把他亲爹揍了,这小子一样不敢放屁!记住了,这个社会永远都是崇拜强者,只要你手里有权,走哪儿都是爷!”
徐长友笑着说道。徐长友永远都是这样,话虽然说的粗,但话粗理不粗,永远一针见血。几个人许久没见了,再加上平日里在各自岗位上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所以好不容易见面的几个人,也都各自说起了心里的一些难事儿。什么叫好兄弟?就是活得再不堪,也愿意把这一面展示给对方,并且对方还不会因此而瞧不起你的一帮人。因为徐长友来7厂之前,郑洪涛在这边当了将近4年的厂长,再加上徐长友和郑家的关系,所以到了7厂后,他还真就迅速建立了自己的小圈子,而且和几名处级干部相处的也算是不错。但是让徐长友不爽的是,他的顶头上司7厂的厂长,这人当初和郑洪涛搭班子的时候,这老家伙倒是挺消停的!但自从郑洪涛走了,它扶正了,这人仗着资历深、年纪大、要退下去了,所以平时就有点儿独断专行,而且有点儿为所欲为的样子。也正是如此,徐长友手里的活儿被分走了不少,而且有油水的地方,人家也是一点儿也不给他留。这也就是徐长友新来的,对方也要退了,否则徐长友肯定得闹一闹。“老逼登子,太他么不是人了!我们公园盖的挺好的,他非得弄一个喷泉,结果喷泉就亮了1个半月,然后就坏的差不多了!而且这玩意还特么漏电!前段时间差点儿把一个电工给电死了!12万就这么打水漂了,你说他得收多少回扣!”
徐长友骂骂咧咧的说道。不过徐长友这么气愤,也不知道是替单位心疼这笔钱,还是觉得这钱没落在自己兜里而闹心。“这事儿你没和郑局长说说?”
黄卫国问道。“说什么说啊?这老凳子是油田的老人,当初和咱们局长一个办公室的,这事儿我怎么说啊?我能说这老凳子早就把子女送出国去了?最后几年往死里捞钱?郑局长,你看人不准?我跟你说啊,这事儿咱们领导全都知道,只不过人家懒得管罢了。”
徐长友反问道。确实如此,这个年代的干部早就没有早些年那样正直了,就拿7厂这边来说,7厂厂长干的那点儿破事儿,明眼人都知道他没少贪,但这事儿就是没人提。一是人家贪的是油田的钱,也不是个人的钱。二是因为,人家在油田资历深,就算是前脚有人举报,后脚人家就知道了,反倒是自己落了个里外不是人。至于郑理文这边,他眼看就退下去了,而且油田这种事儿非常普遍,或者说,放眼整个华夏这样的事儿更是数不胜数,他也管不过来。而且最主要的是郑洪涛以后还有他的人生呢,如果他管的太多,反倒是不给自己的子孙留后路了。按照郑理文的话说:人活一生草木一秋,终究要留下点儿什么!而不贪不拿的郑理文,他想留下的则是人脉、关系和名声!这么说吧,郑理文比谁都精明!而徐长友跟了郑理文整整十年,虽然他看起来性格和郑理文截然不同,不过为人做事儿方面,徐长友可算是把郑理文的本事全都学会了。所以你别看他跟着兄弟发泄不满,不过有些事儿他比谁看的都明白。“哥,忍忍吧,你也说他都要退了,和他一般见识干啥啊!再说了,等你到了那个位置,不一定比他消停。”
刘保田笑着说道。不过刘保田这话一说完,徐长友却顿时弄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道:“保田啊,你这是太不懂你徐哥了啊!我告诉你啊,我这人小节虽然差了点儿,但是大事儿不含糊!可拿可不拿的钱,我拿!但是不该我碰的钱,我是一分都不碰!我这人是有节操的!”
确实如此,虽然刘保田和徐长友在一起呆了小半年,但他对徐长友的真实人品还真就没看那么透,所以当徐长友说起“节操”二字时,他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不过徐长友这会儿酒劲儿有点儿上来了,所以倒是没注意到刘保田强忍着的笑容,而是继续说道:“还有,别看油田现在管得松,大家都觉得多拿点儿、少拿点儿无所谓,我告诉你们,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就算是现在没人管这事儿,以后早晚有人清算!”
徐长友这话一说完,刘保田的酒劲儿似乎一下子就醒了。确实如此,后世的云龙油田上上下下的干部下了一批又一批,但在刘保田的印象中,徐长友屁事儿没有,而且在油田员工这边的名声还挺好的。而现在看来,徐长友从年轻这会儿,他做事儿就有分寸,只不过刘保田以前被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迷惑了罢了。“长友,未必啊!油田这里面的事儿太多了,而且以后事儿会更多,就算是上面想查也未必能查的明白。”
不过就在刘保田陷入沉思的时候,黄卫国这时候却插嘴道。“卫国啊,你一个地方的干部,你对油田的事儿不了解!你感觉油田的事儿复杂,实际上就是那么点儿事儿,上面真要是想掰扯,分分钟的事儿。”
徐长友道。而此时的黄卫国倒是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茬。“对了,你以后有啥打算啊?啥时候下去啊?”
徐长友这时候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了,随即转移话题道。因为郑理文同时兼任云龙油田和云龙市的一把手,所以现在油田不少干部,他们觉得地方发展空间大,所以这波人就借着这个机会调到了地方工作。而不少地方干部觉得油田待遇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去了油田,所以这段时间油田和地方的干部交流了很多人。此时的徐长友就有点儿后悔,他就是那种想去地方一展身手的那波人,只不过他现在这位置也还行,而且去地方级别还得往下调半级,所以他也就算是断了这个念想。但是徐长友却还是挺羡慕黄卫国的,觉得他在干一段时间下到地方的话,他整不好就能混个副县长啥的。“我和郑局长打了报告了,我想去油田这边,估计过段时间我的关系就到油田机关办公室了。”
黄卫国笑道。“你他么傻了吧,你放着未来的副县长不干?你跑到油田混,你咋想的啊!”
徐长友这时候爆了粗口。“没怎么想,我就是不想再过没钱的日子了!长友啊,我现在啥都没有了,就只有钱能让我有安全感了。”
黄卫国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没把其他俩人当做外人,一晚上都顺着徐长友说的他,这时候竟然大声道,而且说着说着,黄卫国本来一点儿没上色的脸,竟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就连刘保田都知道,黄卫国这是奔着捞大钱才去的油田啊!“对了,你和刘秋雪是怎么回事儿?”
徐长友本来还想说两句什么,但他看到对方那么坚定的样子,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能怎么样?离婚呗!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事儿还用说吗?这事儿不怪秋雪,我但凡要是手里有那么万八千块钱,她也就不会走到那一步啊!我他么没出息啊!”
黄卫国说着说着就哭了。随后黄卫国也把刘秋雪和曾永强那段秘闻讲述了出来,而听罢之后,不仅仅是黄卫国一脸泪水,就连刘保田和徐长友也一度有些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