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硕大铁锅和东北的大锅灶有些许的神似,里面不知道在翻滚煮沸着什么属性的液体,无数的人头在里面互相撕咬,恶心的各色头发纠缠着铺成了川粉一般的横切面。
铁锅的底部连接着溶洞的地表,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深度,空气里面的水蒸汽异常庞大,朦胧的视觉感官里那些翻滚的人头有些像沐浴泡澡的各国民众,不下万颗的脑袋组成了一锅生猛异常的东北乱炖。
“这也是鬼子们搞出来的?到底还有没有人性.......”老饭勺有些胆寒的骂了一句,的确这种场景可以让任何良知未泯的正常人难以直视。
“这种铁锅在731部队的记录里面就有很多的记载,只不过526部队和他的用处不尽相同,731的铁锅是生产细菌战所用的化学物质,而526则是进行生化人体试验的各种指标检测。”
“不用过多的过问,我也不清楚这些人脑袋是为了检测什么,姑且就当做是他们兽行成果的一种变态炫耀吧,到底是军国主义,这种变态的收藏心理也只此一家,难有分店了。”
邹先生说完,胡铳子从边上接了一句嘴:“那照您这么说,一会儿见着了一锅的胳膊或者脚趾也是正常的喽?”
“说不准啊,没看见这四周马蜂窝一般的洞口?天知道里边儿又有什么恶心东西。不过我倒是挺佩服这鬼子的手段的,这里面的沸水应该不是一般的蒸馏水,到底是什么物质还真的想瞧个真切,你们看看,哪里有脑袋在里面煮了好几十年还完好如初的?”邹先生指着锅里面的人头赞叹了一声。
众人这才瞧出来这铁锅的不同,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即便是钢铁放在锅里这么些年岁也早就化成铁水儿了,可这些脑袋是人肉长的,按道理说不应该保存的这般完好,一时间都有些想不明白。
邹先生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这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情,我觉着这应该不是随便设置的煮东西的装置,而是类似于防腐措施的一项工程。”
“里面的液体应该就是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耐高温的防腐液体,鬼子们这么做应当是要长时间保存他们用于人体试验的标本,具体是不是咱们也不去过多的考究了,到底是搬山人,还是沙丘要紧。”
“那这两颗脑袋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会飞又飘回了锅里头?这倒是新鲜事儿了,煮熟的脑袋自己往回飞。”枪膛子打趣的哂笑了一下,不过气氛并没有多少的轻松。
“不清楚,难保不会是有人故意动的手脚。”邹先生回答道。
胡铳子又围着那个大铁锅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忽的,一声霰弹枪的爆响从远处传来,子弹的速度和力道大得惊人,虽说打的偏离了一些但还是刮到了胡铳子的防毒面具。
伴随着一股火热的气浪从右边侧脸呼啸而过,面具应声分崩离析,胡铳子的右耳膜里面嗡嗡作响,像是炸雷一般短暂的失去了意识,这是遭受枪击的最基本的应激性反应。
“敌袭!寻找掩体!准备反击!”胡铳子捂着流血的耳朵趴在地上,死命的发出了一声悲愤的咆哮。
背上的徐长生并没有遭受创伤,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有些软脚,邹先生最先反应了过来,呼喝着大家抄家伙反击,一时间两边的对空攻防战打的如火如荼,到处都是子弹的爆裂声响和震耳欲聋的子弹出膛声。
苏腾龙躲在了溶洞里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徐长生也是害怕的险些尿裤子,但还是托拽着把胡铳子丢进了洞口。
外面的枪击战还在持续着,两边的火力都没有丝毫衰减的意思,邹先生和苏家兄弟一起依托洞口右侧的掩体进行点射,枪膛子儿和老饭勺从另一边的侧翼进行火力掩护与支援。
徐长生悄悄地在地上匍匐爬行着,路过那口硕大的黑锅的时候,发现上面竟然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蜂窝一般的子弹孔子,伸出手轻轻地将其中一颗拔了出来,竟然发现缺口处突兀的出现了一些细密的裂纹!
紧接着裂纹像河流脉络一般在铁锅上纵横交错,没过多久便已经布满了整个铁锅的外壁,打在上面的子弹受不了里面的水压排挤纷纷又弹射了出来,发出一串串“噗噗”的脆响。
徐长生知道自己手欠闯了祸端,当下忙把胡铳子朝着铁锅后面的干燥空地上死命拖拽,邹先生早就观察到了这边的情况,因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果不其然,没过几秒那个硕大的铁锅就开始爆裂粉碎开来,滚烫的不知名防腐液体像硫酸一般涌冒出来,逐渐的以笼盖四野的姿态蔓延到铁索桥上。
无数的人脑袋像是海洋球一般密密麻麻,开闸放水一般呼啸着到处滚落,除了少数的掉落进下方的岩浆深渊之外,大部分的都滚落到了长长的铁索桥上。
这种千万头颅如过街老鼠一般的场景可着实是不多见的,一时间众人都没有见到过这种恶心场景,上万颗头颅各种面目狰狞,似乎是来自地狱的阿鼻众生一般尽是苦难面相。上面的人应该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着了,一时间竟然成了两方罢斗的最佳调和剂。
邹先生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是端着枪口对着天,苏腾龙这时候得了个空子悄悄钻了出来,先是在邹先生耳边说道了几句,又蹑着手脚跑出了溶洞口儿,朝着枪击的方向卖力的挥舞着手臂。
上方的人并没有再次朝他开火,而是朝着天坑顶部的水泥拱顶开了几枪,苏腾龙一听见这股声响当下便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子冲着大家说到:“都起身子吧,自己人,自己人。”
邹先生对于这种不打招呼就下黑手的行为十分不满,因而听着了是苏腾龙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说到底这个老狐狸自己也是个狠茬子,只不过这次是反过来被人算计了因而心里添堵了些。
没过多久,从方才处置室的洞口阴影里出现了一群人,纷纷身手敏捷的像猿猴一般跳下了铁栅栏,踩着密密麻麻的人脑袋朝众人踱步走来。
邹先生心里有些许的不安分起来,毕竟自己方才就是从那里头走出来的,竟然没有发现这群人的存在,这隐藏功夫可着实是了得的很。
胡铳子简单的给自己做了包扎,便和徐长生一起走到了邹先生身后,毕竟这种时候不能总让一个老叟撑着,必要的场面活儿还是要接的。
走到近前,徐长生这才看的清楚,对面的人是四男两女,都是标准的摸金校尉行头,两个女子穿着紧身速干裤和水蓝色冲锋衣,男子则是统一的防磨迷彩。
他们所有人装备的都是雷鸣登1100霰弹枪,看样子是南派的搭包车走活儿的,编制和规格都比邹先生这些北派的考究得多。
“既然没打死,还算是有些本事,姑且就留着你们吧。”对面的一个女子说道。
“古七盟的人?”邹先生上前报了名号,打了盘山头,礼数倒是周到的很。
“鸠罗刹。”领头搭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厚嘴唇子配上一个非洲妇女一般的粗大辫子,看起来有些南非风情。
邹先生听了这话便心中明了,之前苏腾龙便和他说过,这鸠罗刹是他们的牵头儿,她的弟弟鸠头陀就是在水边死去的那个人。当下邹先生这边先报了名号,鸠罗刹听了也不怠慢,利落的说道了自己的伙计。
“这是薇薇安,平日里叫小猫就行,是队伍里的排头兵,那边的四个汉子分别是老韩,陈三秋,匪溜子和枸杞老五。”
鸠罗刹说完又望了这边一眼,有些不解的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个是苏腾龙,我们平时叫他老苏。”
“你不是好好地在土客栈里头儿呆着吗?干嘛没本事还要跑出来?”枸杞老五数落了苏腾龙一句,当时便把后者说的涨红了脸。
枸杞老五望见他这幅嘴脸,有所觉悟的念叨了一句:“是不是这几个家伙逼着你下来的?”
苏腾龙听了这话急忙摆手否认,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左右,果然发现胡铳子的面色有了些许的不快,当下忙陪着笑脸打圆场。
“瞧您说的,这都哪跟哪啊,我是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拜托了邹前辈带上我这累赘,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可说道的了。”苏腾龙说完又打了个哈哈,自顾自的在那里傻笑。
邹先生也不想和枸杞老五计较,只不过大眼都不去瞧他一眼,只顾和鸠罗刹攀谈:“为什么要开枪?我混迹这么些年月,还真真是没听说过古七盟的人有下手这么黑的。”
鸠罗刹把雷鸣登抗在肩上,有些不屑的反击了一句:“你们不是也没闲着,大家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何必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胡铳子听了这话当时就起了脾气,苏腾龙最怕两边儿就这般再打起来,当下也只好左右逢源到处赔笑,哄了半晌才将气氛搞得有些缓和了下来。
邹先生将周围的人头垒起来做成一个简易的石墩儿模样,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下就这般坐了下去,这回可真的是一堆刚出锅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了,再者说还是一个糟老头的冷屁股。
邹先生朝着对面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胡铳子也有些玩味的瞧着他们,他是个粗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当下也是和老饭勺他们垒了人头墩子,大屁股拧动着坐到了不知道是谁的脸上。
徐长生和苏腾龙是着实不敢坐的,倒不是怕人脑袋诈尸咬自己的屁股,实在是心理人性这关过不去,对面的汉子们都有样学样的坐了下来,鸠罗刹和薇薇安到底是女子,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站着说话。
“我也就不怪罪你们的先兵后礼了,不过你们手里头儿的拓片被你那胞弟给抢夺了去,还能这般先走到这里,着实也是不容易的,当然先生我的装备也是有不少帮衬。”
邹先生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伸手指了指众人身上的包裹。
徐长生这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这些行李本来是赵虎照看的,但是却被他们抢走了先行下了水,这也难怪邹先生会不给他们好脸色,毕竟是他们现在用的装备大多都是邹先生的,这等于说是拿自己的枪打自己的脸面,对于这个脸面名声比命重的老狐狸来说着实是打脸打的不轻巧。
拿人家的手短,鸠罗刹知道自己不占理儿,当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顺着邹先生的话走岔开了话题:“那个叛徒早就成了水鬼了,只不过我们要那线索也没什么用,你们不会还不知道那些拓片是假的吧?”
这话说得徐长生心里一惊,毕竟这个事情是邹先生严密推敲了好久才推断出来的,对面人应该是没有拓片在手上了,即便是有那么能看出来是赝品的话,只能说明鸠罗刹的推理能力和先生不相上下了。
邹先生有些警惕的答应了一句道:“不会是看错了吧?怎么能是假的哪?说玩笑不能这般开法啊?”
鸠罗刹听了这话也是附和着笑了笑,接着说出了一句相当自信的话,直接将邹先生给震惊的愣在了那里,滚烫的烟蒂都在衣服上熨开了花。
“我当然知道那些黄页是假的,因为真正的黄页就在我的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