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向他们欠欠身说:“谢谢诸位光临今天的晚宴!以后,你们不仅是我的同事,也是我在特工总部的兄弟了。所以,我今晚请大家喝最好的洋酒!”
他说罢,放下皮包,从另一纸袋里,抓起两瓶路易十三。“哈哈哈哈……”“李处长客气了!”
“哇哇塞,这也太贵了吧?”
“李处长果然不一样,出手不凡啊!”
肖萤光、刘佰仁、张汉涛三人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躬身打着手势,请李翰落座。陈洋大吼一声:“来人,上菜!”
外面的服务生应了一句,不一会,多名服务员便端菜而上。都是上等的好菜:姜葱海螺、鼓汁大鲍鱼、清蒸东星斑、海参炒西兰花、长白山人参炖乌鸡……这顿晚餐,价格不菲啊!陈洋这小白脸真够下血本的。李翰望着满桌子好菜,不得不暗赞陈洋不得了。这份大气,连一向也够大方的自己都甘拜下风呀。于是,李翰赶紧给众人倒酒,也不时的给肖萤光挟菜,众人在欢声笑语中痛饮起来。都是大汉奸,但是,因为职务不高的问题,肖萤光、张汉涛、刘佰仁是很难得享受这么高档的菜品和这么高端的洋酒,所以,肖萤光、张汉涛、刘佰仁也就胡喝狠啃起来。一瓶半路易十三下肚,肖、张、刘三人就趴倒在餐桌上。此时,也就是晚上七点半。李翰起身,打开房门,来到走廊。陈洋会意,也起身来到走廊,并且顺手关上房门。李翰探头出去,低声含笑说:“我现在去麦兰巡捕房,八点十分,你来接我,行吗?”
陈洋点了点头,转身回房,坐回餐桌上,他怕肖、刘、张三人没真醉,便又给这三人倒酒,然后使劲摇他们,让他们起来喝酒。但是,肖、刘、张三人竟然打起呼噜来。陈洋仍不放心,坐在他们身旁一会,还叼一支烟,不时的向这三人吐些烟雾,以此试探他们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李翰则是抓紧拎包而出,走到楼下,抬手叫来人力车,乘车前往麦兰巡捕房旁侧小巷。此时,庞丝露在她的兄弟庞伟、庞晓的陪同下,乘车而至,并步行来到小巷里。因为那份深爱,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闻到了他的味道。李翰张开双臂,拥抱庞丝露。庞丝露伏于他怀中,激动泪下,泣声说:“你真的当了大汉奸?”
李翰也激动的哽咽地说:“没有!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你在上海的生活如何?有没有人欺负你?”
庞丝露颤声说:“有是有!都是些巡捕、税警之类的。不过,这很正常。我在法租界开了间果疏铺,生意挺好的,我弟给我当司机,买了三套挨着的房子,我爸妈和我住在一起,我哥当果蔬铺的老板,他最近结婚了。我妹也上了贵族女中,一家人生活都挺好,感谢你的照顾,如果没有你的钱,我们一家生活肯定不如意。”
李翰轻轻的松开她,伸手为她拭泪,低声说:“生活好,才是真的好!人嘛,无论追求什么,为啥奋斗,其最终目标就是为了活的好一点。哦,我现在的情况,就和当初在金陵一样,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懂的。我现在也不可能天天和你在一起,职业决定了我的处境,我只能是为打鬼子而活,为打鬼子而死。你要找我的时候,就在浦江晚报上登寻人启事,注明联络人:徐文罗先生。然后,我就去找你,或者在红磨坊咖啡馆等你。好了,我得走了。我今晚要去烧小鬼子的烟土,明天各大媒体会报道的。”
他说到此,已经发现陈洋驾车而来,停车于小巷里。庞丝露听到身后刹车声,转身过来,激动地低声说:“我住在同福里121-123这三套房子里,无论你找到哪一套,都能找到我。还有,你先给孩子起个名吧。”
她说到此,又难过地抽泣起来。因为李翰说了今晚要去烧小鬼子的烟馆,生死难料,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将来失去了父亲,那日子,唉,真不敢想象。李翰忽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毕竟自己干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他也难过地说:“如果生的是男孩,就叫远扬,跟你姓,庞远扬。这是出自《诗经·七月》中的以伐远扬,猗彼女桑。此句诗指的是长条高枝可修剪干净,而拉着短枝来采最嫩的桑叶。涵意也指声名远扬,能够有所成就。如果生的是女孩,就叫庞婉清,婉清出自《诗经》的‘水木清华,清扬婉兮。’”然后,他倏然转身而去,拉开陈洋的车门,钻进了他的轿车里。庞丝露急急伸手,掩脸低泣,又一手趴在墙壁上。不能和心爱的人天天厮守,人生真是遗憾。她心里甚是难过。陈洋扔给李翰一套夜行人的黑衣黑裤黑帽黑布鞋,侧头含笑说:“女朋友呀?好像大肚子!你真厉害!暗里藏娇。”
他扔完衣服,含笑问罢,驾车而去,直奔二玉商行。李翰一边换装,一边难过地说:“这个年代,稍微有点钱的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其实,她很厉害的,无论武功还是枪法。只是她现在有了孩子,只能躲起来。我也不能时时去见她。”
陈洋原本就是情场高手,但听此言,便没再吭声,驾车狂奔起来。他虽然不知李翰具体的救人计划,但是,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也应该是李翰的人动手的时间。李翰的人一旦去救人,必定会惊动酒井久香等人。因为酒井久香是追着李翰到上海来的。陈洋既是李默邨特工总部的人,也是青帮的人,可能还有其他背景,自然消息灵通。只不过,他没说什么,李翰也不便问什么,反正两人目标一致就行,打鬼子就行。庞伟和庞晓看到陈洋离去,双双下车,跑向庞丝露,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样?”
庞丝露掏出手帕,抹抹泪水,哽咽地说:“和以前在金陵一样。切记保密,不然,会害了他的。他现在去烧小鬼子的烟馆,明天买些报纸来看,此事必定惊天动地。明天开始,你们要秘密练武功,练枪法。往后,打鬼子,他有需要的时候,你们可以帮帮他。”
“嗯!”
庞伟和庞晓两人异口同声应了一声,便各自伸手,挽扶着庞丝露走回他们的轿车里,驾车回家。这个时候,愚园路一带,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史珍香奉刘文林之令,乔装成从浦江饭店出来送菜的服务员,拎着饭菜盒子,乘坐龚彬驾驶、刘文林作陪的二手轿车进入愚园路别墅区。这一带,住着不少的大小汉奸。当然,最大的别墅并非李默邨的家,而是一户姓张的富商之家,其所住的意大利式的城堡,里面有三十多间房,浩大的花园就像一个巨大的足球场,请了二十多名保镖护院。李默邨在这个别墅区里只是住一户相对大一点的别墅,稍为显眼的就是他的别墅警卫森严,因为现在想杀他的人及派系非常多。他的老婆是他的恩人林玉卿,殷商之女,在李默邨以前多次被捕之时,都是林玉卿出钱出身子疏通各种关系,营救李默邨。所以,在家里,都是林玉卿在做主。林玉卿平时也常陪李默邨会客,如果没有会客,就喜欢打麻将。今天,李默邨去守候影佐去了,林玉卿闲着无聊,晚饭后就给邻里打电话,约人打麻将。其中,二十六栋小别墅住着李默邨特工总部的行动处长罗立风夫妇及孩子。罗立风今晚自然留守特工总部,看紧被关押在地牢里的谢秋琪,以防谢秋琪被人劫走。但是,他的老婆黄侯湘在家看孩子,陪孩子读书一会,准备去林玉卿家里打麻将。对黄侯湘来说,林玉卿就是她的老板娘,可得罪不起。史珍香拎着饭盒寻到罗立风家里,称是罗处长派她来送菜的,附近的特务盘问一番,查搜无果,发现的都是上好菜品,所以,便放行了。史珍香来到罗立风家里,仍然对罗家保姆说是来送菜的,奉的是罗处长的命,又说有道菜要给夫人讲解食用。其家保姆便放其进来。史珍香进来,一掌拍昏保姆,黄侯湘也恰好准备拎包出门,史珍香放下饭菜,掏出手枪,拉开保险,让黄侯湘领着她去林玉卿家,否则,就灭其满门。当然,这仅仅是吓唬的话,史珍香绝不会干这样的事,组织上也不允许她这样做。黄侯湘吓坏了,乖乖听话,领着史珍香来到了林玉卿家里。林玉卿家里纵然警卫森严,但是,这些小特务哪会想到特工总部行动处处长夫人竟会领一名女特工进来的?所以,史珍香顺利的进入林玉卿家里,三拳两脚打昏了林玉卿的麻将友以及林玉卿家里的仆人和丫环,握枪指着林玉卿的后脑勺,让她给李默邨打电话,让李默邨释放谢秋琪并派人将谢秋琪送到愚园路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