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眯着眼睛,瞧了她半晌。吾谷不敢置信的望着管家,可这事管家也不知情,相爷没提过,他委实不晓得。“这么大的事,我爹知道吗?”
洛长安问。阮佩别开头,鼻间轻哼。那副矫揉造作之态,连吾谷都瞧不下去了,真想冲上去给她两巴掌,把这晃来晃去的脑袋,给她扳直咯!“我爹在哪?”
洛长安问。管家抿唇,“相爷……在书房!”
“你等着!”
洛长安横睨阮佩一眼,大步流星的离开。身后,阮佩目光狠戾。洛长安是直接闯进书房的,简丰没能拦住她,自然也不敢真的拦。这可是小公子!“爹!”
洛长安一身火气。洛川河就站在后窗位置,他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只是不想回头理睬罢了。洛长安近前,从洛川河这个位置往外看,正好能看到书房后院的那一小片桃林,当初她还问过父亲,为什么要在书房后面的空地上,种这些桃树?爹说,好看!可现在呢?秋日里,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没有花,好看也就是春日里。但那又如何,转瞬即逝。“爹?”
洛长安低低的轻唤,“为什么不理我?是因为有了新儿子,就不要我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了,是这个意思吗?”
洛川河皱眉看她,“你胡言乱语什么?”
“你的阮姨娘都有了身孕,我还胡说?”
洛长安轻嗤,“爹,你这事办得不地道,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一声,是怕我像小时候那样,对你的女人动手吗?”
洛川河望着她,不说话。“小时候不懂事,觉得那些女人很烦,因为她们,爹就不能经常陪我,更怕他们会有爹的孩子,生下小弟弟小妹妹的,到时候我这个没娘的孩子,就真的没人疼了!”
洛长安深吸一口气,“爹,恭喜啊!”
最后那一句,她说得有些哽咽。本来是想找爹吵一架,这样,父子两个一赌气,就可以一段时间不见面,这理由简直是最好不过的。可现在,她不想吵架了。没那心思!“就没别的可说?”
洛川河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你跟皇帝……”洛长安就知道,他得问这事。“他可没碰我!”
洛长安有些心虚,“点到为止,要不然我还不得扒一层皮?这欺君之罪,到时候太师府和镇国将军府一联手,还不得让您断子绝孙?”
说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洛长安唇角那一抹顽劣的笑意,忽然就僵住了。是了,不是唯一了。“算了!”
洛长安转身离开,“我最近不想看到爹,不想看到相府的任何人,您别来找我。”
洛川河有些懵,“你给我回来!”
“不回!”
洛长安站在门口。洛川河咬着牙,“你爹我,要是真的有了其他子嗣,你就不要这个家了?不要你爹了?”
“爹!”
洛长安回望着他,“我有点难受,您让我静一静。”
洛川河望着她,不说话。“皇帝欺负我,我不觉得难受,毕竟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怕过,再混账的事情也做过。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爹有了新的孩子,我该高兴,毕竟这是我弟弟妹妹,可是……”洛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深处,就跟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略显恶心。“您就当我自私,我见不得那女人和她生下的孩子,丞相府的家业我压根就不在乎,但是从那以后,爹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爹了!”
洛长安可以想象。以后阮佩生下了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嬉笑怒骂。而她洛长安,是个没娘的孩子,连娘的面都没见过,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幸福美满,独自舔舐自己的孤寂与落寞。“你在乎爹?”
洛川河有点小兴奋。洛长安叹口气,“爹,我不想见到你们,最近这段时间,都不想!因为我不高兴,我嫉妒,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个女人。”
语罢,洛长安拂袖而去。“公子?公子您眼睛怎么红了?”
吾谷骇然,在后面疾追。简丰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公子嬉皮笑脸惯了,谁都不怕,怎么今儿……被相爷训哭了?“相爷!”
简丰躬身行礼。洛川河忽然笑了一下,发自内心的笑,掩不住的悦色,“她伤心了?”
“好似眼睛红了,面色不是太好看,大概是难过的。”
简丰据实回答。可为什么,公子难过了,相爷反而乐了?“居然吃醋了!”
洛川河一扫之前的阴郁之色,眉眼间尽是欢喜,“吃醋了!这小子吃本相的醋了!”
简丰:“??”
相爷这是怎么了?公子怪怪的,相爷也是怪怪的。吃醋?“这小子啊!”
洛川河低头一笑,“真是个傻小子。”
简丰行礼,“相爷,您没事吧?公子她……”“阮佩那里,多派点人去伺候。”
洛川河道,“小心着伺候,务必要稳住她。”
简丰:“??”
公子都生气了,相爷还只顾着阮佩,难怪说公子吃醋!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相爷这般对待公子,莫不是相爷年纪上来了,有些老糊涂?面上,简丰还是得毕恭毕敬的照办,“奴才这就去找管家。”
不消半日,整个丞相府都知道了此事。阮姨娘顶撞了公子,貌似怀上了相爷的骨肉,为此相爷护着阮姨娘,头一回骂跑了公子,可见是真心疼爱阮姨娘母子。管家听得这般流言,只道了四个字,“不知死活!”
至于这四个字,是形容谁的,尚未可知。出了丞相府,洛长安就去了风月楼。好酒好菜,美人美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谁是谁!“公子,您别这样!”
吾谷有些害怕,“公子,您有心事您就说出来。”
洛长安很少这般光喝酒不说话的时候,她素来是个话痨,哄人一套,骂人一套,但是今儿很是反常。“别废话,反正喝不醉!”
洛长安压了压眉心,“只是会有点头疼而已,回去之后准备醒酒汤便是。”
吾谷抿唇,“可您这样喝下去,对身子不好。”
“把我在风月楼醉酒的事儿,传回相府,一定要我爹知道,明白吗?”
洛长安低声叮嘱。吾谷皱了皱眉,“让相爷来接您?”
“屁话,只是让他知道我很伤心,仅此而已!”
洛长安意味深长的开口,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少废话,去办!”
吾谷行礼,“奴才这就去!”
可是,相爷深知公子的酒量,这消息传回去,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