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这种装备，都很好奇。“哥们儿，”猴子问送餐的工作人员，“你们裹在这种塑料衣服里不热吗？闷不闷啊？”

“还好。”

工作人员说。“你们这种打扮，我只在关于鼠疫啊埃博拉那种病毒的纪录片中见过。那我们是不是很严重啊？你跟我们说实话，我们都是纯爷们儿，什么打击都受得了？”

工作人员看了眼平心菡和东方月。猴子有些难堪地挠了挠头，“你别看她们外表是女孩，其实内心比纯爷们儿还纯爷们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我才不要当什么纯爷们儿！”

东方月嫌弃地说，“我就爱当女孩子。”

工作人员说，“CT结果是正常的，现在没有定论，得继续观察。等十四天一到，如果没有任何异常，你们就可以走了。”

“什么？”

猴子惊叫，“十四天？待这里？那不跟刑拘一样吗？”

“刑拘的人可吃不到油焖大虾和白灼菜心。”

工作人员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哎哎哎，别走啊，我还有问题想问……”东方旭踹了猴子一脚，“闭嘴！问问问，问什么？时间到了，结果自然就出来了。快吃饭，再不吃都凉了。”

猴子打开盒饭，“哇，好丰盛，比咱们食堂的饭菜丰盛多了。还有人参鸡汤？牛了！要是有电脑就好了，那我能在这里待一年。”

“刚刚还不是说在刑拘？”

东方月说，“一顿饭就让你完全叛变了？”

“月月啊，民以食为天啊。”

猴子把大虾放进嘴里，连头带壳的嚼。东方月不忍直视，“你真是个野蛮人。”

“这么吃补钙，对吧，老大？”

“对对对！”

东方旭敷衍他，“多吃点，好好补补。我想着大家刚发完烧，应该吃点好的。”

猴子大口扒饭的手停了下来，“合着不是免费的，而是咱们自己花钱的啊？”

“免费？”

大鑫冷笑，“你想什么呢？”

“呼！”

猴子悻悻地说，“这油焖大虾突然不香了。”

东方旭把平心菡那一份端到她床前。平心菡摇摇头，“我不饿，不想吃。”

“其实你早就饿了，只是身体烧得厉害，感觉不到而已。得试着吃一点东西，不然等烧退了，身体也跨了。”

“那，我喝点汤吧。”

东方旭拿汤匙舀了汤，吹凉了送她嘴边，“来，喝吧。”

平心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跟猴子说的一样，因为没有被人事无巨细地爱护照顾过，所以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盛情。“我自己喝吧。”

她说。“好了，别逞能，你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手一抖，把汤撒到人家这雪白的床单上了怎么办？又得麻烦医护人员穿一身塑料防护服进来帮你换。”

想想也是。平心菡放弃了抵抗，一口一口喝着东方旭喂的汤。东方旭宽阔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那几个小朋友互相挤眉弄眼，开心得要飞起。“月月啊，你说你哥是不是马上要脱单了？”

猴子小声说。东方月双手合十，“我真的希望他马上脱单，离他生日就剩几个月了。一过生日，他可就成了三十岁都没人要的剩男了。而且，心菡姐人真的好好哦。要是他们在一起，那我真的开心死了。”

“老大牛啊，一步一步攻城掠地，之前心菡姐伤那么重都不肯让他帮忙，现在都肯让他喂饭了。”

大鑫说。“等咱隔离十四天出去，说不定心菡姐都肯让老大抱着走了。月月啊，那时就没人抱你了，你醋不醋？”

猴子问。“没事，大鑫哥会背我。”

“嗯，没问题。”

大鑫说。“不是，”猴子惊奇地问，“你们俩？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啊呀闭嘴！”

东方月红了脸，“我还没问你们呢，我跟阿樱叫心菡姐姐是天经地义的。猴子和大鑫你们俩老男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也叫心菡姐？分明你们就比人家老。”

“此姐非彼姐，”大鑫说，“我叫她姐，是因为她是破军啊，那么牛逼一大佬，可不得叫一声姐。”

“我也是这个意思。”

猴子附和。那边平心菡已经喝光了汤，但实在吃不下其它的东西，东方旭就喂她吃了点米饭。“得吃点碳水，人不能不吃碳水，碳水让人快乐。”

他絮絮叨叨地说。平心菡被他逗笑了，“好的，知道了，爹。”

她的话将众人都逗得大笑了起来。林焕赶到A城第一医院的时候，医院负责人告诉他，夫人和他那些朋友们已经睡了，让他明天再来探视。日日想念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林焕的心在煎熬，但想到平心菡发烧，好不容易能睡着，不应该去打扰，他才收住了想冲进去的念头。医院隔离区。东方旭让其他人都上床睡，他守在平心菡的病床前，一会儿帮她拧个热毛巾放在额头，一会儿又拿毛巾擦她手掌心，想用物理方法让她降温。但做这些收效甚微，平心菡依然在发烧。东方旭按照医生的叮嘱，又给她吃了一次布洛芬。“我要睡了，你就别忙乎了。说不定，等我一觉睡醒就退烧了。”

平心菡有气无力地说。东方旭替她掖了掖被子，“你睡你的，别管我。医生说了，必须物理降温，不然有可能烧坏脑子。”

“太辛苦了。”

平心菡喃喃地说。东方旭笑笑，“没事，我就是个操心的老父亲的命。小时候，我父母忙工作，把月月丢给我照顾。她身体不好，老发烧，还不肯躺着，粘人得不行。我就整夜整夜的抱着她，给她换毛巾，喂她退烧药。一直到她上了中学，这种状况才少了一点，但并没有完全消失。照顾发烧病人的这一套动作，都成了我的肌肉记忆了，根本停不下来。”

“月月她，有你这样的哥哥，太幸福了。我，真羡慕。”

“不用羡慕。”

东方旭微笑的眼睛看进她的眼睛里，“只要你愿意伸出手，你就能拥有这样的一个哥哥、父亲、终身的伴侣。”

平心菡的脸一点点红了，她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好累，我睡了。”

对于被她拒绝，东方旭一点也不意外。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喜欢她，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感觉，一个人的事。他都有很久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了。这感觉，真的很好。“嗯，睡吧，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