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口区公安分局,一忙起正经事来,安长埔很快就把秦若男那一档子事儿给抛在了脑后,专心致志的和分局的民警一起寻找起那几个小混混的线索和行踪。 拿到画像之后,分局那边把画像传给下面的派出所,很快就得到回音,其中有一个人正是该派出所几进几出的老面孔,当地出了名的地痞小霸王,在派出所也算是个“知名人物”,安长埔赶到江口区分局的时候,派出所的同事刚刚把那人带到分局这边,这个小霸王还在扛着什么都不肯讲呢,不管问什么说什么,都只是嘿嘿的冲着你笑,丰富的经验让他明白,只要他闭口不语,警察对他就是说不得碰不得。 安长埔一来,分局里负责询问小混混的警察松了一口气,他们对分尸案的具体情况并不算了解,只知道这几个被画像的流氓地痞当初涉嫌骚扰被害人及其家人,现在其他画像上的人都没有被辨认出来,唯一辨认出的这一个又是块滚刀肉,软硬不吃的主儿,僵持之下,当然是安长埔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出面解决更妥当。 安长埔拿了小混混的个人资料,向分局的同事道过谢,直奔暂时关押这名混混的审讯室。才一进门,小混混看了看安长埔,非但没有任何紧张感,反而还一脸的笑嘻嘻,冲安长埔呲牙一乐:“嚯?这位警察叔叔有点儿面生!好像之前没怎么见过!”
安长埔看看他,也是一笑,掏出工作证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可不么!亏得你看我面生,你要是看我面熟,估计这次进去就没什么机会出来了。”
小混混溜了一眼安长埔的职务,略微愣了一下,冲安长埔一努嘴儿,又问:“几点了?”
“赶时间?”
安长埔没回答他的问题,做下来,闲聊一样轻松的反问。 小混混嘿嘿一笑:“赶时间倒没有,就是想心里有个数儿,看看距离你们放我走,还有多长时间。”
“这个可不好说,取决于你,我们也得看你的呀。”
安长埔一边四两拨千斤的和小混混周旋,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你这经历也挺丰富的嘛!看样子派出所除了所长之外,都没有比你资深的了。哟,你这外号挺威武啊!叫铁头?”
小混混对安长埔的话毫不在意,抬手啪啪的拍了拍自己光亮亮的脑瓜儿:“咱这人,没别的,就是脑袋硬!”
“鲁民认识么?”
安长埔不再绕弯子,忽然之间直奔主题。 小混混嘻皮笑脸的表情滞了一下,立刻就又恢复成了之前的那副嘴脸,晃晃脑袋:“不认识!鲁民没听说过,你要是说鲁迅,我中学时候倒是背过几篇课文儿,你要是想听,我给你背背?”
“你中学语文老师要是听到这话,肯定特感动吧,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记性这么好,照理说不应该连前段时间去打砸过的人家都记不住吧?是平时这一类事情做的太多记不住?那你们那一小撮人是固定组合啊,还是经常人员变动?”
铁头听出安长埔死咬住不放的意图,干脆摆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打算装傻到底。 “来,鲁迅就不用背了,咱今天也不上语文课,咱上美术课吧!”
安长埔站起身,压根儿不把铁头的态度放在眼里,走过去把手里头的一张画像放在铁头面前,问,“怎么样?你觉得这张画的传神不传神?”
铁头看了看那张自己的画像,咽了口唾沫,咧着嘴角对安长埔说:“还行吧,我个人的意见吧,把我画胖了!这一点我不是很满意。”
“哦,是么,那看来除了胖瘦略有差异之外,其他方面还是比较准确的,既然如此,我们能通过这张画像找到你,”安长埔边说边把另外的那几张画像摊在铁头面前,“那我们用其他这些想找到你的这几个小哥们儿,应该也不算难。”
铁头的眼睛在画像上来回的扫来扫去,眨眼的动作变的频繁起来,安长埔在一旁看着,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原来这个老油条在内心感到紧张,开始打小算盘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频繁眨眼,这几乎是一种他自己无从控制,甚至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种肢体对情绪的反射,安长埔最初没有直击要害,只是配合他兜圈子的时候,他很淡定,认为自己有充分的信心同警察周旋,现在冷不防画像被亮了出来,这恐怕是铁头意料之外的情况,现在他应该是正在心里头迅速的盘算着对策呢。 “这回,你们可够下本儿的啊!至于不至于啊,我猜这个鲁民应该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儿,又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你们怎么这么上心啊?”
铁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始绕着圈的想从安长埔嘴里套出一些消息来,好让自己能对眼前的状况更多几分了解。 安长埔怎么会看不出他打的主意,伸手把那几张画像收回来,笑着对他说:“瞧我说什么来着!就说你记性好吧!连鲁民是什么身份背景都记得一清二楚,说说吧,当初是谁找你们这几个人去教训鲁民的?”
“我没欺负过什么鲁民,假设有,估计也纯粹是看他不顺眼,所以想招惹招惹他呗!”
铁头的眼珠子转了转,囫囵的说。 安长埔看着铁头,叹了口气:“我看呐,你以后也别叫铁头了,干脆改名叫泥鳅吧!实话说,绕圈子这种事,我可以奉陪,但是现在不行,我手头有一桩人命案等着破呢,你呢看样子也是个聪明人,如果你觉得怕惹上得罪不起的人,或者一心就想对人讲义气,最好也先想一想,这个黑锅自己,或者连同你那帮小兄弟,你们有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背!”
铁头不吭声了,又开始快速而频繁的眨起眼睛来,安长埔不催促,收拾好那几张画像,坐下来耐心的等着铁头自己再开口。 几分钟过去了,铁头始终沉默着,脸上原本油滑的笑容也渐渐淡去,显出了一点点的纠结和焦虑。 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安长埔的心里也已经忍不住开始以为自己的劝说不奏效的时候,铁头终于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们想要找谁啊!而且我也不想知道,你们也别问我,问我我也答不上来!更别让我帮忙找,我也找不到!”
铁头自说自话的开了口,他含含糊糊,风马牛不相及的说,“咱江口区新街可是个热闹的地儿,尤其有个叫旺旺的小饭馆儿,楼下的台球厅不错,没啥事儿去那儿玩玩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