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邪恶、病态、渴望杀戮的人格。”

一想到这，陈潇的心情就无比低落，他做不到对这种人格坦诚相对：“他有畸形的强迫症，喜欢对美好的事物赋予艺术品的称号，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雅事，但实际上，他喜欢的不仅仅是艺术品，更喜欢制造艺术品的过程。”

陈潇只感觉身体愈加寒冷，如果不是邪恶人格沉睡，他恐怕永远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全盘托出。“他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有时候我看见一双美丽的眼睛，就像把它挖下来；我看见一只漂亮纤细的手，就想把它砍下来，浸泡在福尔马林中，自己独自收藏；当我感受到别人的恶意，就千方百计地想杀死他，诸如此类的想法不计其数……”“我很尽力地在控制自己，但是我自己也没办法保证，我能够永远控制得住。”

“那迄今为止，你做了吗？你伤害到别人了吗？”

周雨萱秋水双瞳注视着他。“我，没有……”陈潇想了想，道：“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周雨萱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有点儿复杂，咱们先不去探究未来，就说现在。”

“你觉得，你是独立存在的，还是跟你所说的邪恶人格是同为一体的、他只是你的阴暗面呢？”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对立的，比如善良对应邪恶，新生对应死亡，人也一样，人是复杂的动物，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人……一个人越善良，他的阴暗面就越大。”

“你有明确的答案吗？”

“……”陈潇哑口无言，他心跳剧烈加快，女朋友这番话颠覆了他存在以来的认知，改变了他一切的推理基础。如果邪恶人格也是他自己，那么……自己本来就很强大，可为什么这么强大的自己，还会落得如此困境？陈潇迷茫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陈潇干涩开口：“我现在还不清楚，我也很迷茫……”周雨萱皱着琼鼻，她细声道：“退一步来说，即便你身体内的邪恶人格是独立存在的，我也持有另一种看法。”

“每个孩子出生前都是一张白纸，你的人格也一样，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这么邪恶，那么他绝对是经历了许多非常可怕的事情。”

“而且陈潇，其实我觉得他并没有你说的这么坏。”

周雨萱抬头，美眸透露着一丝狡黠：“昨晚回家的时候，是你的邪恶人格在掌控身体吧？”

陈潇怔了下，迟疑道：“是的。”

“呐，你的推理已经失败了！”

女人兴奋得原地蹦了下，脆声道：“他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邪恶，昨晚肯定就已经把我杀了啊，把我的衣服脱光，尸体浸泡在标本里，这样我就成为了他的一件艺术品了，是不是？”

陈潇听得脸色发白，他想着再解释什么，但女朋友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好了！”

周雨萱无奈地叹气，双手捧着陈潇脸颊，柔声道：“我现在知道你的秘密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以后多让让你，让你少生气，情绪稳定点，这样你的邪恶人格就不会出来了，对吧？”

“或许世间万物，都系于你一念之间。”

“如果啊，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未来的你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就把我杀了吧，或许这样能唤醒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雨萱的美眸里涟漪荡漾，如河水之下波光粼粼的金砂，闪烁着一种陈潇无法看懂无法明白的神秘色彩。“不会有那一天的，不论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陈潇心头沉重地回答。“我只是在表明跟你一起走下去的决心。”

女朋友平静的话语令人心疼。“陈潇，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有多喜欢？”

“嗯……大概是喜欢到全世界的树都统统倒下，森林里的老虎都老化成黄油的这种喜欢吧。”

陈潇没有再开口的机会，因为周雨萱已经亲了上来。甘甜的津液在唇角蔓延，陈潇脑海的思绪完全被另一种汹涌澎湃情感填满，今日的周雨萱主动得很，他被动回应着，最后将女人压在沙发上……时间旖旎，夜色蔓延。——周雨萱离开了。她需要回一趟京城，具体要做的事情没有告诉陈潇，只是说家里有点事。快则三五天，慢则半个月，她很快就会回来。也或许让陈潇前去京城。总之爱人就这么离开了，这是两人自认识之后的第一次离别。后劲来得太过剧烈，当周雨萱走后，陈潇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心里空荡荡的，酸涩又难受的情绪像是一颗墨水滴入碗中，不断蔓延。他没想到在得知真实情况之后，周雨萱对自己的爱不仅没有减少，反倒更浓郁了。在女朋友的鼓励下，他心里的某些观念也在不知不觉地改变。——临走前，周雨萱给陈潇发送了一篇性感的私人照片集。她娇声说：“这是给男朋友的奖励，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看着写真集自己动手解决，可千万不能出去偷吃！”

看着照片中的漂亮美丽的身影，羞涩可爱的笑容仿佛尽在眼前，一颦一笑在脑海里自动播放，陈潇就这么痴痴看着，嘴角不自觉划起一抹连他也不曾发觉的笑容。以前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真正地笑。但现在他好像知道了。“我的心好像是一座荒芜空洞的木屋，里面本来什么也没有。”

“但你到来了。”

“我要喂马、砍柴。”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