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领导那么讨厌你么？”

望着女孩还在说，季东青冷不丁那么一句。　　“……还行吧！你怎么说我们领导讨厌我呢？”

“猜的呗，这大晚上把你一个人丢出来要账，我估计她没安好心，幸亏遇到了我，不然你推车要到什么时候啊？诶？这车是你们公司的？”

望着女孩捂着肚子，季东青做了大胆的猜想。　　“是啊，销售部的车子好多，我就轮到这么一辆破车，动不动就出毛病，愁死我了……”　　“咕咕！”

“诶……你不是还没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

隔着老远季东青就听到女孩肚子叫声，季东青捂了一下额头，看看车里面，恰好有昨天准备的汉堡，还有一个鸡排。　　“昨天剩的，你吃不？条件是我没有水，噎到了你只能寄希望自己的唾沫！”

“那个……”　　望着季东青手里的鸡排和汉堡，女孩犹豫了，荒山野岭，白给吃的，那里面下东西了咋办？可是自己好饿啊。　　本能和规则之间跳跃，总是很让人纠结。　　“嗯，味道还不错，应该没坏！”

望着女孩的样子，季东青知道对方想什么，索性每一个上面咬了一口，咀嚼几口咽下肚子。　　“谢谢！”

望着季东青的样子，女孩知道自己小心眼了，拿过两样东西一阵狼吞虎咽。　　“我叫张晓双，今年二十，你呢？”

“季东青！”

俩人就这么聊着，通过聊天季东青知道女孩叫张晓双，大兴安岭地区的人。　　“我是伊春红星的！”

“真的呀，我们都是林区，你这两天回家了么？”

“我除了过年回一次家，剩下的时候都在外面了！”

“我也是呀，就过年回去五天，我们放了十天假，结果我路上耽搁了，领导把我骂的，还扣我工资，出来工作好难……”　　望着张晓双的样子，季东青想到了自己当年初出茅庐的时候，虽然在亲戚跟前，依旧动不动就挨骂。　　其实并不是自己笨手笨脚，很多时候是谨慎习惯了，或者说穷惯了。　　本能性的很多东西担心弄坏了赔不起，久而久之养成了胆子小。　　看张晓双吃东西狼吞虎咽的样子，貌似自己当初也这样。　　“你每个月工资多少钱这么辛苦？”

“不多呀，底薪800块钱！收回来帐给点提成，我好久没有提成了，再要不回来我就要回家了！”

张晓双说完神情明显失落，季东青大概能够猜到。　　“别灰心，不行的话就转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这么漂亮开朗肯定有适合你的事情，别着急！”

季东青没带水，张晓双就那样干拉，好一会张晓双才想起来，从车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小水壶。　　“滴滴！”

“东青哥，完事没有！”

“这帮混蛋，就不能快点！”

三炮隔着老远就按车喇叭，季东青按了一下车喇叭算是回应。　　“我也叫你东青哥吧，你看上去比我大！”

“行啊，就收你一个免费的小妹妹吧！”

季东青并不排斥跟异性交往，反正也是露水相逢。　　三炮举着手电，汽车通电，季东青开始测量燃油泵的电压，通电正常，没油。　　“小高，你和建平哥把这个换了！”

“好嘞！”

确定了毛病，季东青把车子大灯打开，三炮和小工继续更换燃油泵。　　二十分钟左右，燃油泵换完了，季东青钥匙转了几次，确保车内燃油已经通了。　　“滋滋……嗡嗡！”

“好耶，太好了，东青哥多少钱？”

“东青哥不卖，给燃油泵的钱吧！”

张晓双打开钱包，给完油泵的钱钱包几乎空了一半。　　“一会你去哪？”

车子修完，座椅归位，季东青给对方写了一个收据，对方回去报销。　　“我要到前面距离这里十里地一个工厂去，那边工厂欠我们钱，我得验收设备，领导等着回话呢！”

张晓双说着搓搓手，已经八点多了，前方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对方那边弄不好都没人了，但是还不能不去，领导等着了。　　“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哈尔滨！”

见到张晓双害怕了，季东青打算帮对方一把。　　“那就太好了，东青哥，有你我就不害怕了！”

就这样张晓双在前面走，季东青开着桑塔纳在后面跟着，二十分钟张晓双终于到了预定地点。　　一个不是很大的砖围墙，周围都是农田，孤零零的铁皮大门锁着。　　“哗啦！”

张晓双拿钥匙打开大门，季东青跟了进去。　　至少五米高的厂房，窗户都钉着闸板，大铁门推开，里面黑洞洞的。　　季东青拿着手电，丢给张晓双一个，自己在前面走。　　“就是这个，东青哥我去把车开进来，要不看不清！”

“我去吧，这个坡度你看不清容易把车子划了！”

指着门口的大陡坡，季东青回去把桑塔纳开了进来，直到这个时候季东青才看清，偌大的车间此时基本上都空了。　　各处刨的都是坑，墙壁上还有散落的电控箱体，斑驳的墙体偶有剥落。　　在墙角位置，两台机器孤零零的趴在那里。　　“就是这两台机器了，我给领导打个电话！”

张晓双围着机器转了两圈，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对方的面容看不怎么清楚，但是声音季东青听得很清楚。　　“是好的……不知道呀……那怎么办呀……领导我没处卖去……领导，喂……”　　十分钟电话，张晓双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出领导并不好答对。　　“怎么了晓双妹妹？”

“领导让我把这两台机器卖掉，我卖给谁呀？卖不掉这个月就没有奖金了，真欺负人！”

灯光交错间，季东青分明看到张晓双眼睛里含着眼泪。　　“走吧，机器也看了，回去吧！等白天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吧，是不是？”

“嗯，好吧！”

重新把大门锁好，张晓双和季东青一前一后返回哈市，张晓双要了季东青的电话号码，方便以后联系。　　“东青哥，拿下了么？”

回到修配厂，三炮第一个凑过来，腿也不瘸了，脸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