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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二张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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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低落的黄轩看到徐泽,先是远远弯腰打招呼。见徐泽冲他招招手,有些意外的黄轩匆匆给了司机钱,小跑到徐泽面前,挤出笑容:“徐老师好。”

“我认识你。”

“是,我们前两天在剧组见过,徐老师,我叫黄轩,轩辕的轩,是燕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的。”

脸上带着几分稚嫩且真诚笑容的黄轩,有少年人的羞涩和拘谨。徐泽点点头,问道:“你在《黄金甲》出演什么角色?”

黄轩既然住进了跟组演员才能住的酒店,应该是拿到角色了。正好徐泽挺好奇改动过后的剧本,和之前有没有区别。别说徐泽不知道改动过后的剧情走向,就连给张老谋做了几个月助手的宁浩,也不清楚剧情具体走向。只知道个大概。黄轩神色一暗,藏不住心中的失落,甚至有些愤懑,但很快,失落和愤懑变成了苦涩:“徐老师,我本来是要出演三皇子的,可这个角色两个小时前,被换了。”

为了出演这个角色,黄轩等了足足一年多,每天都要照着镜子练习,为此他还推掉了两部电视剧的角色。可没想到最后换来这么一个结果。“被换了?为什么?”

这段话让徐泽捕捉到一个信息,改动过后的剧本还有三皇子!黄轩摇头:“我不太清楚,听说是我的年龄和三皇子不符,我年龄太大了,需要的是十五六岁的小演员。”

呃……这不是扯淡吗。徐泽快速打量了一下年轻的黄轩,出演十五六岁的少年完全没问题,至于被换掉……多半是角色被撬走了。“那还挺可惜的,你现在是要离开剧组吗?”

徐泽问。黄轩摇摇头:“张导让我在剧组里演个太监,顺便跟组学习学习。”

“别灰心,以后还有机会。”

“谢谢徐老师的鼓励。”

“来,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合作。”

徐泽主动拿出手机时,黄轩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想到,徐泽会主动留他的联系方式。“那个……徐老师,我没有手机,我的小灵通是燕京号码,出了燕京就不能用了,能不能……加个情信?”

徐泽愣了一下,点头道:“行,不过你想在这一行发展,必须让人联系到你才行,让你经纪公司给你买一部吧。”

“我……也没有经纪公司。”

黄轩笑的愈发拘谨和苦涩。“你被张导选中了,也没有经纪公司找你签约?”

徐泽有些不可置信,虽说他现在被挤掉了角色,可能上张老谋电影的人,必然会有经纪公司抢着要的。等电影上映后,怎么着也能有点人气。况且黄轩的条件不错,虽然身高不是很高,但长相没问题。“就在一小时前,公司单方面解约了我的合同。”

黄轩声音很小。“……”这么可怜吗!徐泽想了想,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两千块钱递给黄轩:“你拿着先去买一部手机。”

“不不不。”

黄轩连忙晃着双手,那十根手指……有点短啊,“我不能要您的钱,我自己有钱。”

徐泽把钱塞到黄轩手里,徐徐道:“不是白给你的,等回到燕京后,去我的工作室找章策,跟他要一份艺人合同,就说我说的,所以拿着钱去买部手机,算工作室给你配置的。”

“啊?”

黄轩目瞪狗呆。徐泽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明年三四月份,我们有一部青春校园剧,你来当主角!”

见到黄轩后,《你好旧时光》里的男主角林杨,突然就有了人选。“啊?”

黄轩继续目瞪狗带。前一秒还是接连厄运缠身,下一秒竟是雨过天晴,一座彩虹桥出现在眼前。看着徐泽转身离去的背影,黄轩眼泪夺眶而出。十二岁父母离异,和母亲跨越数千里,从甘肃去广州讨生活,从小就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自卑和恐惧实实将他笼罩着。然后他喜欢上了迈克杰克逊,迷恋上了舞蹈,几年努力后终于考进燕京舞蹈学院后,本以为可以和身在燕京的父亲多见几次面。可生活总是欺负命苦之人,考上舞蹈学院没多久,还没有和父亲多相处呢,父亲因为心肌梗塞而去世,爷爷不久之后也跟着去世了。本以为天都要塌下来的时候,被张老谋选中出演电影,是黑暗中照进了一缕曙光,让他有了希望。但这缕曙光没有温暖他太久,角色被换,经纪公司立刻将他踹进了无底深渊中。却没想到,转眼又有一道曙光照耀进世界里。此时此刻,黄轩觉得有些不真切,仿佛这缕曙光只是暂时照耀进了自己的世界,随时都会离他而去。“傻站着干嘛,走啊。”

走到酒店旋转门前,徐泽回头,见黄轩傻傻站在那里掉眼泪,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哎。”

黄轩抹了把脸,三两步追上徐泽,黄轩小心翼翼道:“徐老师,你……不会随时都抛弃我吧?”

“……”徐泽翻白眼,抛弃这个词用的……怎么这么委屈呢,一股渣男哄骗未知少女的既视感。“送你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谢谢徐老师。”

并未得到准确答案的黄轩,心里还是有着浓浓的不安全感,“徐老师,我现在就去买手机,半个小时后我就告诉你手机号码!”

说完,黄轩撒丫子就跑,他唯恐这个机会从他手中丢掉、他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徐泽砸吧着嘴,摇摇头后进了酒店,没走几步手机响了。来电:【那个女孩】“哥哥,咱们手里还真有一部叫《官司》的小说,是一部有关战争题材的小说,写作的角度还挺有意思。”

战争题材的小说?徐泽脑海里快速闪过冯裤子有关战争的电影,只有一部。“主角不会是叫谷子地吧?”

徐泽问。“对的呢,哥哥看过这部小说!?”

徐泽道:“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主角叫什么?”

我看过电影啊!《集结号》,张涵渝主演,邓朝、廖矾和宝强都有出演,本来是华谊投资的电影。但现在,版权在他手里!卖肯定是不会卖的。但或许可以自己投资,然后交给冯裤子来拍,如果冯裤子愿意合作的话!嗯,抽空和冯裤子聊聊。“喂,你在听吗?”

“在呢在呢。”

“我明天早上九点的机票,晚上你悄悄过来,我给你留门。”

徐泽猛然打了个哆嗦。怎么听起来……好刺激的感觉。……晚八点。从剧组回到酒店的张老谋看上去有些疲惫,皱着眉一言不发。当初落下的进度太多,这几天张老谋加快速度推进剧组进度。昨天上午去看了主演的服装,以及群演的几千套衣服,下午又和奥运创意小组开会三个多小时,夜里又和副导演和程指导弄拍摄计划。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今天一大早又去剧组,看主演们的定妆。结果合作伙伴张卫平又要换掉出演三皇子的演员黄轩,换成一位带资进组的小演员。只要换了角色,就能拿到五百万的投资。张老谋虽说不高兴,却也没有反对。谁知道宫俐又不愿意了,和张卫平针锋相对吵了起来。张卫平怒斥宫俐手伸得太长,演好戏就行,不要插手其他事情。宫俐指责张卫平是胡闹,临开拍换角色,对剧组不利,不是称职的制片人。张老谋烦啊!为了让剧组正常运行下去,他做了个决定。换掉角色!但条件是张卫平必须离开剧组,回燕京去,重新派其他制片人。张卫平只能愤愤离开剧组,毕竟很多钱已经扔出去了,如果宫俐再走了,那张老谋指不定会撂挑子。那花出去的钱,就要打水漂。张卫平走了,宫俐那边也安静了,剧组算是得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张导,回来了。”

刚走进酒店大堂,徐泽迎了上去,他在这等了好一会儿,要跟张老谋汇报一声关于蒋婵的角色选人。眉头紧皱,满脸疲惫的张导点点头,没说话。徐泽感受到气场不对,脚步放缓,跟紧随其后的程指导打过招呼,然后又看到了神色冷漠的宫俐和她的助手,紧跟着是其他演员。饰演皇帝的张风毅!大皇子刘晔!太医倪大洪等等演员。徐泽笑着和众人打过招呼,等到进来的许薇。“许薇姐,张导这是怎么了?”

“嗨,剧组那点破事呗,我发现拍电影比体制内上班还累,哎,心疼张导。”

许薇无效交流,没回答出徐泽的问题。“剧组又出什么事了?”

“一会去我房间,我好好跟你说说。”

许薇小声道。“啊?不合适吧?你要潜规则我?”

“滚!”

许薇娇俏翻白眼,“我是要跟你说说今天关于创意的开会内容,别忘了你也是创意小组的一员。”

徐泽咧嘴笑:“行,一会我去找你。”

随即,徐泽快速追上张老谋,跟着他进了电梯,其他人故意放慢脚步,他们实在是不想感受张导那低沉的气压。“张导,我发现了一个比岁岁更合适蒋婵的演员。”

电梯门关了后,徐泽道。“岁岁是谁?”

张导皱眉。……呃,您这真的是记性不好?“岁岁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适合的演员是谁。”

徐泽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照片递给张导,张导随手接过来端详了一会,皱着眉道:“嗯,长相还行,身体条件怎么样?”

“非常好!”

徐泽信誓旦旦。张老谋点点头:“那就把剧本给她吧,既然是你选的角色,你负责她的戏。”

“张导是让我拍蒋婵的戏份?”

徐泽笑道。张老谋瞥了眼徐泽,就差把你没事吧刻在脸上:“是让你负责那位的演技,如果不行的话,我会随时换人。”

我当然知道你什么意思,怎么可能让我指导呢。单纯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张导,我没有完整的剧本。”

剧本完整,才能知道角色在剧中的地位和身份,才能深入解剖角色。“跟我回房,我给你一份。”

张导顺手将照片还给徐泽。不大一会,两人来到张老谋房间。张老谋顺手指了指沙发,让徐泽先坐,然后去给徐泽拿剧本。徐泽发现张老谋的房间里,有三块移动白板。每一块白板上,都画满了东西。有一块是属于《黄金甲》剧组的,上面写着10月5号,必须开拍。“张导,我听说三皇子的演员换了。”

徐泽随口问道。拿着剧本来到沙发旁的张老谋点点头。他和张卫平相识十几年,交情摆在那里,又是朋友又是投资人,还是合伙人。95年,他筹拍《有话好好说》,但因为和宫俐分手,宫俐退出剧组导致了投资方撤资,是张卫平凑了两千万,帮他把电影拍出来。于是张卫平成立了新画面,更是大张旗鼓对外宣称新画面是给张老谋一个人成立的公司。等哪天张老谋退休,公司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听到这番话,张老谋还是很感激张卫平的。哪怕他父亲见到张卫平后,曾告诫过张老谋,说张卫平看面相就知道不好相处,怕他吃亏。然张老谋依旧和张卫平合作着。新画面拍出了开启国内商业大片的《英雄》,让两人成为电影圈里最出名的二张搭档。但最近两年,两人之间有了间隙。张卫平嫌张老谋拍摄《千里走单骑》是浪费时间。又埋怨张老谋接下了奥运开闭幕式总导演的活,浪费时间不说,还赚不到钱。这次筹拍《黄金甲》,张卫平数次插手选角,也让张老谋左右为难。张卫平突然要给一个歌手加角色,最近爆火的歌手弯弯王力鸿。还让张老谋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向徐泽要一首主题曲给王力鸿唱,毕竟徐泽那时候已经是鼎鼎大名的作曲家。张老谋没说什么,这才有了和徐泽在横店见面,聊主题曲时的剧本,也是徐泽记忆中的剧本。那天,张老谋和徐泽随便聊过之后,张老谋一边改剧本,一边为竞争奥运开闭幕式总导演忙碌。导致预付给周瑞发的一千万片酬打了水漂,所以张卫平大发雷霆,数次在私下里说,张老谋糊涂,不该竞争奥运总导演。包括主题曲《菊花台》,张卫平打算给王力鸿唱的,可徐泽自己唱了,张卫平很生气,也曾埋怨过张老谋对这件事情不上心。徐泽翻看着剧本,越看越惊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张导,剧本拿错了吧?”

“这就是最终剧本了,不会再改了。”

“可……可这版剧本不就是最初的剧本吗?”

徐泽满腹疑惑,花了大半年改动剧本,最后还是最初的版本?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张导点点头:“投资人喜欢这一版。”

“……”徐泽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国际大导演居然向资本妥协?张导又道:“没时间了,我不能在电影上耽搁太久,必须尽快结束拍摄,把精力放在奥运开闭幕式上。”

“现在只要能让电影顺利拍摄完成,我通通都答应。”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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