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受，就像是摸着有温度的羊脂玉表面。“呃，我不是故意的……”吴缺狡辩了一下，很是理直气壮。“没关系。”

池瑶低声喃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了脸颊，她发现有点发烫。出于矜持，池瑶呃了一声：“呃……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吴缺有些不舍地放开她的长发，那发香令人有些沉醉，似乎比陈年老酿更醉人。“咯咯咯……”吴缺听到了异样的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随即才发现，钟离早已醒来了，她盯着自己与池瑶的眼神中，充满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满意味。且，在磨牙。气得牙痒痒……不知怎地，吴缺就想到了这个词。“哼，男人都是见色思迁！”

钟离暗骂，她想起来吴缺前些天，还夸自己天真可爱呢，转眼就勾搭师姐去了。嫉妒与被抢夺心爱玩具的那种情愫发酵，钟离有点面目狰狞，咬着牙盯着两人，恨不得将始乱终弃的某人咬一口。“啊嘞？”

吴缺听到了，钟离那一句骂声，虽然很小声但听到了。我见色思迁？吴缺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移情别恋吧，这词儿怎么来的？他当然不知道，在数次拯救他人于水火中，这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有多致命。在钟离心中，早已将吴缺当做了自己的假想道侣，她觉得吴缺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不然为何每次都那么巧合地被他救下。当然，她下意识地忘了，师姐池瑶也是一同被吴缺拯救的……吴缺到底是谁的命中注定，还不好说。钟离从地上翻身起来，给了吴缺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来到池瑶面前。“师姐，我给你扎头发吧。”

钟离瞬间变脸，笑呵呵的样子，像极了六月的天气。吴缺无语地摊了摊手，这到底是什么鬼，对池瑶就笑脸，对我就不给好脸色？某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深深伤害了一个少女幼小的心灵。“你看什么看，有这时间不知道做饭呀？”

钟离给池瑶编头发，却转头对吴缺娇喝道。“得命！”

吴缺耸了耸肩，完全没明白，自己啥也没做怎么就惹毛了这个丫头。将锅里的热水都倒入池瑶的盆里，吴缺又放了些水进去，将昨夜剩下的菜烩成一锅，来了个乱炖。“哈哈。”

池瑶眼眸翻动，瞥了身侧给自己编头发的师妹，随后对吴缺表示同情地笑了笑。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师妹，是怎么被点炸的。早些时候，钟离便对池瑶说过，已经对吴缺暗生情愫了。只不过，池瑶并不会因此，刻意与吴缺保持距离。事关一生的事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就算是师姐妹，这方面也是不能让的。也不说各凭手段，过于现实，却也不应该拱手相让。能轻易让出感情的人，其实并不靠谱，连这都不去努力争取，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放弃的。而这一点，池瑶自然明白。但池瑶不会告诉钟离，她自己真正的心思，这是她的秘密。当然，她也不会刻意破坏，钟离与吴缺之间的关系。最终谁能得手，就看吴缺今后怎么选了，池瑶并不觉得对不起这个师妹。“嗯，好香啊，师姐你用的什么洗头啊？”

清风徐徐，钟离嗅着池瑶的发香，忍不住问道。“喏，就是这个，给你一个。”

池瑶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块装在小匣子里的香药块，递给了钟离。钟离也是心动了才问的，自然不会客气，笑着收下放入须弥戒：“嘻嘻，谢谢师姐！”

“嗯？”

忽然，钟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这东西师姐从何得来呀？”

池瑶一怔，正在想如何解答，总不能说是吴缺送的吧，这就有点炫耀的意思了。“我给她的。”

那边，吴缺坐在锅边搅着锅中美食，伸着脖子说道。池瑶轻抚了一下额头，有点心累，觉得这货的心思也太简单了吧，这话能这么直说吗？果然，钟离听了这话，手中动作停了下来，从须弥戒中取出小匣子。将小匣子递还给池瑶，钟离嘟嘴道：“还是还给师姐吧，这是人家送给你的东西，又不是给我的……”完了！池瑶心中长叹一声，这下醋坛子打翻了，可如何是好。恶狠狠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可某人那毫无察觉不对劲的样子，真是令池瑶无奈。可池瑶没想到，吴缺接下来这句话，更无解。“你就拿着吧，你师姐那里有好几块呢。”

吴缺说道，劝钟离收下。池瑶一听这话，顿感不妙，转身看向钟离时，发现钟离抿着嘴，意志消沉。师姐有好几块，他却一块都不给我……钟离脑子里，全都是这个。她顿时觉得伤心，又有些委屈，凭什么这么偏心嘛！“哼！”

怒瞪了一脸无所谓的某人，钟离负气而去，冲入了林中。“吴缺！”

池瑶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怒视吴缺。吴缺怔道：“吼我作甚？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池瑶真想锤这傻小子一顿，还不知道说错话了，殊不知你是大错特错！“你当着钟离说那些话作甚，她的心思难道你不懂吗？”

池瑶跺了跺脚，连忙转身朝着林中钟离去的方向追去。追去的时候，池瑶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欣慰。她知道不应该这样，但这是忍不住的，人之常情。若吴缺当真做到“雨露均沾”，池瑶反而觉得他是在广撒网。“唉……”看着离去的师姐妹俩，吴缺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在吴家一名不值的三少爷，在这里会如此吃香。”

靠在石壁上的小背篼里，小豆豆探出脑袋，颇有兴致地笑道。方才这一幕，小豆豆都看在眼里，差点酸到掉牙的同时，对后面的结局也十分喜闻乐见。“豆圣，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

吴缺摇头叹道。小豆豆托着腮帮子，斜睨着吴缺：“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这两个女娃都对你有点意思。”

“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

吴缺淡淡道。之前种种，真是吴缺没脑子吗？不，他是故意那么说的。对池瑶与钟离，吴缺的确都有好感，但对于钟离，吴缺只是觉得她可爱。像个家人，像个妹妹。而池瑶不同，她的温柔、细腻与善良，令吴缺时常觉得温暖，这与友情或是亲情的那种感觉，是明显不同的。早在这段相处的时间中，吴缺便已经有了选择。既然不贪图钟离什么了，就别招惹人家了。“我既然不想招惹人家，何必献殷勤呢，免得拖得越久她陷得太深，到时候对我们三个人都会造成伤害。”

吴缺叹了一口气。为了避免遗祸将来，这种事情，还是早点提醒地好。现在才刚开始，一切都还只是萌芽，总比将来芽儿长成参天大树时，拔除的代价要小一点。“你小子，倒是挺懂女人心啊，啧啧，真没看出来！”

小豆豆啧啧地道，微微摇头，之前没发现吴缺在这方面脑子很好用。吴缺道：“人心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难懂的，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大多数事情。”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姑娘会恨你的。”

小豆豆幸灾乐祸道。吴缺无奈地搅拌着锅里，微微蹙眉。小豆豆说的，也是吴缺担心的，他之所以这么快表现出对池瑶的热情，就是因为他担心将来会难以收拾。“她现在还小，以后会明白的，就算她因此对我有意见，我也会让着她的。”

吴缺说道。“长痛不如短痛……”吴缺可不想看到，将来他们三人，因为私情的关系而闹翻。现在说开比较好，毕竟一切才刚开始，三人之间就算有些感情，也不至于到那种要跳河上吊的情况。小豆豆赞叹道：“我有时候，真怀疑你这小屁孩，是不是个老妖怪转世……你怎么懂这么多人情世故？你不是没出过吴家吗？”

对于小豆豆的问题，吴缺哂笑着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自嘲。锅里飘出香味，早已熟透了，吴缺将整口锅端起来放在一旁晾着。而后淡淡道：“豆圣，你若是我这个吴家三少爷，只怕你会比我懂更多人情世故。”

吴家，这对于吴缺来说，是一个永远抹不掉的痛。在吴家的那段岁月，吴缺经历过世间一切冷酷之事，少有暖意。有时吴缺都在想，若不是有吴雪与老庖他们，时时能给吴缺一些许温暖，只怕现在的吴缺早已成了与吴白藏、吴峰与吴家大长老……像他们那样的人。端着碗，吴缺从锅里舀出大杂烩，这样凉得快一点。吴缺盛了三碗，因为这与小礼物不同，一家人吃饭得一个样……